第39章(第2/3页)

他愣了愣,大跨步走到我目前,低头仔细看我的眼:“眼睛进沙了?让我看看。”

话说着手就要伸过来。

我悄然后退半步,悄然大口呼吸空气:“早揉没了。”

拿过他手里的菜,走进厨房:“我来弄,你出去忙吧,很快就好了。”

“事情都做好了。要不要帮你洗菜?嗯?”

“……好。”

厨房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哗哗的水声,我们两人手上各自忙忙碌碌的,是再家常不过的场景。

只除了我的鼻子有些泛酸。

他在我身后问,声音轻快,暗示此刻他的好心情:“下午玩得高兴吗?都乐不思蜀了。”

“哦,还行,见了个朋友,听说了些事,呵,原来这世上什么荒谬的事都会发生,我可长见识了。”

“是吗?……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算了,这是个怪恶心的故事,我就不坏你食欲了。”

“真的?”

“真的,所以你今晚要多吃些,因为我不太有胃口。”

“吃不下?快点把那什么劳子故事忘了,真是小孩子脾气,听过就算了,老惦记着干什么……说不定是你那朋友瞎编逗你玩的。”

“呵,那说不定呢,从小到大一直有人爱逗我玩。”

空气仿佛冻住了,我们各自沉默了一会,我笑得腮帮子疼,林白岩把洗好的排骨端过来放在台子上,貌似无意地问:“……你那是什么朋友?”

他突然亲昵地凑到我耳边,在我脸上喷热气,让我呼吸一窒,他压低了声音:“是男的我会吃醋。”

我僵硬地笑了笑,不露痕迹地俯身察看火候,吓唬他道:“那好,排骨汤我就不煲了,你吃醋拌饭好了。”

林白岩有些讶异,一张微微不悦的俊脸在我眼前放大:“还真是男的?”

我笑了笑,偏头躲开他黝黑的眸子,淡淡道:“朋友的朋友,只不过很会讲故事的人。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晚饭在新闻播报员甜美的声音中流过,我吃得不多,对面的男人却胃口大开,想来是饿坏了,一边笑我的胃只有小猫那么大,一边夹菜到我碗里献着殷勤,一边也不忘埋头苦吃,可真是够忙的。

虽然吃相比平时稍微急躁了些,却还是不失优雅,他喝了碗汤,微微挑浓眉,一脸享受美味后的意犹未尽:“很棒的晚餐,特别是这个汤,绝顶美味,明天再做吧。”

飘着食物香味的冬夜安逸美好,时间在静静流动,对面的男人一脸深情地等待我的回应,我心不在焉地瞥了眼电视间,新闻以后本市电视台已经在播放最近红火的家庭伦理剧,这集一开始,里面的女主人公苦等丈夫一夜,却等到丈夫嚣张的情人,强作坚强的表情令观众动容。

女人要哭不哭的表情真让人烦躁,等女人的泪终于克制不住流下,我这才转过头来,微微笑了笑,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对林白岩说:“玉米老了点,要是嫩玉米,味道会更好。”

他锐利的眼神看了我几秒,转而恢复漫不经心,点点头,风卷残云般的把剩下的菜扫荡一空,而我则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

收拾完厨房我开始坐在沙发上看那个哭哭啼啼的家庭剧,他洗完澡下楼来,吹干后的头发微湿,乱蓬蓬的,自然而然的在我身边坐下,右手搁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斜靠在他身上,一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他沐浴后身上有股清新的薄荷香,很好闻,可就是这样的属于他的味道,让我一瞬间呼吸不能,真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他还是维持好心情,声音却多了两分慵懒随意:“这女人怎么了?”

“丈夫出轨了。”

“就是这个男人?”

“不是,他是这女人的初恋男友,却被男主角横刀夺爱。现在这个初恋男友正说服女主角离婚呢。”

他沉默研究了会,总结说:“老掉牙的戏码,这编剧什么水平?”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我转头冲他笑笑:“好编剧总是少,你说呢?”

林白岩点头赞同,随便聊着:“这部片真不怎么样?你居然看得下去?”

“我只是同情那个女配角。”

“嗯?她怎么了?”

“挺惨的,明明也是脆弱的女人,却拼命装出嚣张骄傲的样子,被人诅咒一辈子得不到幸福,说到底,她其实也不想的。”

“你看剧的角度倒是很奇怪。”

“是啊,我也是看了半天,才突然发现是被那个女配角吸引,你看,她又出丑了,编剧也不能这样丑化她啊,她天生泼辣并不是她的错,只是没有遇到欣赏她个性的男人。”

“不聪明的女人。”

“是,太不聪明,我开始讨厌她了。”

我们俩津津有味地观看电视剧里别人的荒唐人生,偶尔讨论,而一等电视剧结束,我就迫不及待地拉开和他的距离,站起来困倦地伸了个懒腰,对他微笑道晚安:“有点困了,晚安。”

林白岩迷惑地望了我一眼,紧跟着站起来,无尾熊似的跟在我身后:“好,咱们早点睡。”

我讶异的停住转身,指了指对面方向的楼梯,好心提醒:“你应该走那边。”

面前清俊的男人却扯开一丝无赖的笑,神情坦然自若,不说话,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有所暗示。

我当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不过是昨晚得寸进尺没有遭到我拒绝,今晚又动了坏心眼罢了,心里顿时升腾起几分厌恶,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顾自回头走到房门口说:“晚安,早点睡吧。”

然后砰一下,坚决的关上了房门,无言的表达着我的拒绝。

关上门的那一刻,疲惫的潮水瞬间涌来,干涩的双眼紧紧闭上,贴在门上的身体无声滑下,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膝间,把自己缩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世人说戏子最假,皮笑肉不笑,演戏要惟妙惟肖,眼泪要说来就来,所以人说,戏子的眼泪和笑当不得真。

今晚做了回戏子,我却真正体会皮笑肉不笑的难,纵使心里排山倒海的愤怒呼之欲出,却仍要没事人似的对着他笑,笑得我腮帮子痛。

舞台上的戏子在明媚的笑,其实心里藏着泪吧。

抬头迷茫地环视四周,然后视线定在那个窗口,想起他曾经拥我在怀里,我们对着窗口相视一笑,让我误以为爱情它来了,我又无处可逃。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在窗子上看到一张被极大的愤怒占据的脸,那是我的脸,一双受伤的黑眼睛因为内心难以宣泄的情绪而铮亮无比。

我真想冲出去质问外面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得对待我?如果四年前所做的一切全是出于所谓的兄弟之情,那么四年以后他为什么又宁可不要多年的兄弟之情,招惹我,要我交出我的心,怎么可以有人如此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