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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剑眉头一皱,转身又向门外冲去。

“大家再见!我走了!反正杭州我也不想去!”

小燕子大惊,飞快的拦了过去。

“什么叫你走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箫剑停住,很舍不得的看了小燕子一眼,对她交代着:

“你跟着永琪,好好的过日子,自己的脾气,要控制一点……”

箫剑话没说完,小燕子就又急又伤心的喊了起来:

“你想离开我们大家,是不是?晴儿写了一封绝交信给你,你就连妹妹也不要了?我怎么这么苦命,好不容易认一个哥哥,他动不动就要走……”小燕子快哭了。

紫薇往前一步,站在箫剑面前,盯着他说:

“她没有一笔勾销,她说了,她非常痛苦。我想,这一路南巡,她每天都和你见面,可是,一句话都不能说,真是‘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这种煎熬,谁都受不了!何况她还要在老佛爷跟前,察言观色。如果你连她这种心情,都不能了解,不能体会,晴儿也白爱你一场!”

箫剑愣住了。

尔康就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

“听紫薇的没错!以前,紫薇也曾经留了一张短短的条子给我,就出走了。但是,我们却冲破了重重困难,结为夫妻。晴儿这封信,不是她的真心,你没有弄清楚她的真心之前,不能走!否则,你会铸成大错!”

永琪也急切的说:

“箫剑,在陈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耳目太多!你不要烦,到了杭州,我一定帮你安排!让你和晴儿好好的谈一次,怎么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着箫剑,不许他走。箫剑的心,有说不出来的痛楚。晴儿,她不了解他身负血海深仇,但是,她起码该了解,他是怎样一个洒脱不羁、四海为家的人物,却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自我,身不由己,跟随着她的脚步走。这样一份感情,怎能轻易说分手?他这么想着,深深的受伤了。

“她写这样的信给我,她不在乎我的感觉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乎?”紫薇沉重的说,“我想,她的痛绝对不比你少!你的身边,还有我们大家包围着,她现在的情形,才是‘惨惨惨’呢!”

箫剑就一脸恻然的傻住了。是啊,她侍候着老佛爷,无论心里翻腾着多少热情,却丝毫不能流露,身边,连一个可以讲讲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她的日子,是怎样挨过去的呢?他想着,就出神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小燕子挨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臂,歪着头看他,轻声说:

“哥!好不容易要去杭州了,你怎么也不能离开我,杭州,不是我们的老家吗?不知道爹和娘当初住的房子还在不在?”

箫剑如同被利箭穿心,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杭州,是他们的老家!杭州,也是父母惨死的地方!他悲凉的喊了一声:“杭州!我真的不要去杭州!”

小燕子赶紧拉住他,自怨自艾的说:

“我又错了嘛!好好的去提爹和娘干什么?哥,你不要难过,爹和娘虽然不在了,你还有我呀!还有我们大家呀!是谁说的,我们不能为过去而活,只能为未来而活!到了杭州,我要快快乐乐的游西湖,再也不去想悲伤的事了!”

箫剑被留了下来。与其说是被紫薇等人说服了,不如说是被晴儿那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了。晴儿,像是几千几万只蚕,吐出无数的丝,缠绕着他,他被包裹在一个厚厚的茧里,挣扎不出这个茧。奇怪,那么柔软的、脆弱的丝,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悲哀的明白,除非自己停止爱晴儿,否则永远走不出这个茧!

几天之后,乾隆带着众人,离开了海宁,大家动身去杭州。

陈家夫妇带着琴棋书画四个姑娘,一直送行到城外。陈家还准备了好几车的礼物,穿的吃的戴的,应有尽有。到了城外,大家不能不分手了。太后拉着知画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不住的叮咛: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派人来接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到北京来,听到吗?”

知画也依依不舍,拼命点头:

“是!老佛爷一路吉祥!”就俯在太后耳边悄悄说,“我做了一些雪片糕,老佛爷最爱吃的,在那个食篮里,是我自己做的,您一定要吃,不要给别人吃了!”

“我知道了!”太后开心极了,指了指那个食篮,也悄悄问,“那个红色的食篮啊?”

知画微笑点头,太后就拥抱了她一下。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我还真舍不得你呢!”

小燕子看着这一幕,对紫薇说:

“老佛爷浑身粘着凤凰毛,好像扯都扯不下来了!”

“只要永琪浑身粘着燕子毛就好了,老佛爷怎样,你就别管了!”紫薇笑着说。

晴儿坐在太后的车上,自从上车,她的眼光都没有和箫剑接触过。尽管箫剑故意走在她的身边,拼命去搜寻她的眼光,她就是目不斜视,抱着太后的衣物披风,径自上车去。箫剑郁闷得不得了,骑在马背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尔康策马走在他身边,了解的、同情的、郑重的叮嘱:

“我们马上要到杭州了,我知道,杭州是你的故乡,也是你父母升天的地方,你一定有很多感触,近乡情怯。但是,我必须警告你,关于你父母的事,千万不要露出痕迹来!知道吗?小燕子现在好幸福!”

“唉!”箫剑一叹,“总觉得那些往事,早就该埋葬了,但是,它们就会时时刻刻从记忆里钻出来,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刺你一剑,捅你一刀!”

正讲着,永琪策马而来。

“你们在谈什么,脸色那么沉重?”看看太后的车,再看看箫剑,他明白了,就一本正经的承诺,“不要急,到了杭州,我一定帮你安排!”

箫剑苦笑。

这时,送行的人都退开了,老百姓们挤在道路上看热闹。福伦骑马过来,喊:

“出发!”

送行的百姓,全部跪下去,夹道欢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邦直、陈夫人带着琴棋书画四姐妹拼命挥手,也拼命喊着:

“皇上一路吉祥,老佛爷一路吉祥……”

就在这一片欢送声中,乾隆的车队马队,继续向前行去。

永琪看看还在路边拼命挥手的知画,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