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瑞斯穿上从布鲁克斯兄弟定做的西装外套,肩膀的地方有点紧。不过以他的身材本就很难找到合身的衣服,更何况这次是临时通知弗里茨的,时间上非常紧。

再说了,就算穿上量身定制的礼服,他依然会觉得拘束。相比把身体套进这些精纺羊毛做的破玩意儿里,只有穿上皮衣、装备上武器才能让他觉得舒坦。

他走进浴室,打量镜中的自己。黑色的西装外套,衬衫也是黑色的,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分辨出的两件衣物了。

上帝可鉴啊,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律师。

他脱下外套,放到大理石洗手台上,有些不耐烦地将长发拢到脑后,用一根皮绳扎了起来。

弗里茨到哪里去了?一个多小时前,犬仆离开房子去接贝丝。两人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可楼上似乎空无一人。

哦,见鬼。从老管家离开家门一分半钟起,瑞斯就开始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心中痒不可耐。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脸深深埋入她那乌黑秀发之中,然后用身体最坚硬的部分长驱直入,深深捣入她的体内。

上帝啊,她在他的冲刺下高潮迭起时,发出了销魂呻吟!

他又望了一眼镜中的映像,重新穿上外套。

但性爱并非两人的全部。他不想每次都把贝丝直接丢到床上,更希望能尊重贝丝的意愿。他想慢慢发展一段恋情,陪她吃饭,陪她聊天。该死的,他要给她所有女人最喜欢的东西:多一点温柔、爱和体贴。

他试着微笑,慢慢扩大嘴角的弧度,直到觉得脸颊都要被撑破了。

好吧,必须承认他显然不是印在贺卡上的料。但至少一点小浪漫还算能做到的,对吧?

瑞斯磨拭下巴思考着,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叫浪漫么?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一样。

不对,比傻瓜傻多了。这套崭新的西装暴露了他的内心,也让他见识到了这番丑陋的真相。

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改变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愿,只是单纯地想要取悦她。

这就是和爱人绑在一起的下场,他暗想着。究其原因,他根本就不应该在贝丝身上种下印记;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如此接近她。

他再一次提醒自己,一旦贝丝渡过转化,就必须立刻断绝关系。他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而她……

上帝啊,他只是凭空想象,为什么会觉得胸口像中枪般疼痛不已?

“瑞斯,老兄?”托蒙特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他的男中音像是一方回魂药,将瑞斯拉回到现实中。

他走出浴室,但好兄弟戏谑的口哨声让他的脸黑了下来。

“你看看你,”托蒙特绕着他转了一圈,打趣道。

“咬我啊。”

“不用了,谢谢。我更喜欢咬女人。”他的兄弟大笑道,“虽然我不得不称赞一下,你收拾得挺干净的。”

瑞斯双臂交叉,抱到胸前,身上的外套绷得更紧了。他开始担心背后的缝合线会不会被撑破,只能放下手臂。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打电话给你,但你没有接。是你说要我们今晚过来的。什么时候呢?”

“1点前我都会很忙。”

“1点么?”托蒙特揶揄道。

瑞斯插起腰,感到极度不自在,就像有人凭空闯进他的家,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一样。

这下搞砸了,他想道,和贝丝的这次约会。

见鬼,现在再取消就他妈的太迟了。

“那就午夜过来吧。”他说道。

“我会通知其他兄弟准备的。”

尽管托蒙特的声音很平稳,但瑞斯能感觉出他说话的同时在偷笑,因为中间他停顿了一下。

“哟,瑞斯?”

“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大概也想知道这件事。她跟你想象中的一样美丽。”

如果换成其他男人,瑞斯绝对会照着那个白痴的鼻子来上一拳。而且就算说话的人是托蒙特,他依旧感到怒意上涌。他不喜欢由别人来提醒他,告诉他贝丝美得让人无法抗拒,这只会让他更在意那个将来会和她共度余生的男人。

“你真这么看?还是在卖弄嘴皮子?”

他并不指望得到解释,但托蒙特话已出口,他说:“你整个人都被她迷住了。”

我真该直接回句“操”,瑞斯心想。

“而且我认为她也一样。”托蒙特又追加了一句。

哦,太棒了。这下他的感觉更糟了。要是到最后他害贝丝心碎了,或者做出别的错事,那该怎么办呢?

天哪,这次约会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他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跑去准备什么爱心和鲜花的倒霉事情?

瑞斯亮出了獠牙,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我只会待到她渡过转化为止,就是这样。”

“是啊,当然当然。”听到瑞斯的喉咙里发出了咆哮声,另一位吸血鬼只是耸耸肩,“以前,我可从没见过你为女人打扮自己啊。”

“她是达里安的女儿。你认为我应该像萨迪斯特对待妓女们那样对她吗?”

“敬爱的上帝啊,当然不是。该死的,说到这个,我倒希望萨迪斯特能够收手。不过呢,我很希望看到你和贝丝相处,因为你单身的时间太久了。”

“那只是你的看法。”

“也是其他人的。”

瑞斯的前额渗出冷汗。托蒙特的直截了当让他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从道理上来讲,他只负责保护贝丝,可事实上他却想方设法让贝丝产生了她对他非常重要的错觉。

“你就没有什么急着要去的地方吗?”他问道。

“没有。”

“那我可真幸运啊。”

瑞斯急切地想要摆脱这个话题,于是几步走到沙发前,抓起机车夹克,准备重新收拾武器。看来托蒙特并不急于滚回家为晚上的事做准备,他只好找点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以免忍不住朝托蒙特大吼大叫。

“达里安死的那个晚上,”托蒙特说,“他告诉我,说他请求你帮忙照顾贝丝,而你拒绝了。”

瑞斯打开衣柜,拉出塞满手里剑、匕首和铁链的储物箱,草草地挑着武器,没好气地回道:“那又怎样?”

“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

瑞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死了,这是我欠他的。”

“他活着的时候,你也欠他的情。”

瑞斯猛地转过身,吼道:“你还有别的什么事要找我吗?没有的话,趁早给我滚蛋。”

托蒙特举起双手:“放松,兄弟。”

“去你的放松。我不想和你或者其他人讨论贝丝,明白了吗?而且你最好别去和其他兄弟嚼舌头。”

“好,好。”托蒙特退到门边,说道,“也帮你自己一个忙吧,小心对待关于那个女人的每一件事。无法认识到自己的弱点,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