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2/3页)

瑞斯拾阶而下,走到了大厅底部。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一扇通往达里安的奢华套房,而开着的那扇则通向瑞斯在这里的临时住所。大多数时候,瑞斯会住在纽约城的一个仓库里,仓库有个钢铸的里间,门锁和诺克斯堡的安全防御系统直接连线。

但他从未邀请玛丽莎去过自己的家,也没有请过其他的兄弟会成员。保护个人的隐私弥足珍贵。

瑞斯走进房间,墙上的一圈蜡烛在他的念力下纷纷亮起,但那微弱的点点金色烛光自顾亦不暇,根本无法突破层层的黑暗。为了保护瑞斯的视力,达里安将四面墙和六米高的天花板都涂成黑色了。房间的一角有张巨大的床,铺着黑色缎子床单和一排靠枕。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皮沙发,一台宽屏电视,一侧是通向铺着黑色大理石地板的浴室门。另外还有堆满武器和衣物的壁橱。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达里安总是烦着瑞斯,要他住进这栋宅子里。这成了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必然不是出于防御的考虑,战斗的事达里安自己就能料理。至于说老达这样的吸血鬼会孤单寂寞,就更加无稽了。

玛丽莎还未踏入房间,瑞斯已经嗅到了她的气息,宛如纯净的海风吹拂,带来海洋的味道。

速战速决吧,瑞斯心想。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战斗的欲望,只想回街上继续作战。今晚,只有无尽的战斗才能填满他那庞大的胃口。

他转过身。

玛丽莎朝他微微地鞠了一躬,他从她纤细的身体上嗅到了奉献的意味和不安的情绪。

“吾王。”她说。

瑞斯看得并不真切,玛丽莎似乎穿着一套白色雪纺绸裙,秀丽的金色长发从肩上披到背后。他知道,玛丽莎的穿着是为了取悦自己。他却万分希望她不要再花费心思了。

瑞斯脱掉皮夹克,摘下胸前的剑套。

他的双亲真该死,为什么给他找了玛丽莎这样的女人?如此……纤细、脆弱的女人,他暗自抨击父母。

或许是因为转化前的他太过羸弱了吧,也许他们担心强壮的女吸血鬼会伤害自己,他又转念。

想到这里,他曲起手臂,坚实的二头肌鼓了出来,肩膀的关节在用力时发出格格声。

要是父母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好了,看见他们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主持正义而又冷酷无比的杀手。或许,他们无法认同现在的自己呢,瑞斯继续想着,那样的话,他们的逝世反而是件好事吧。

又或许,如果他们能有幸继续活在现世,自己会被培养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吧。

玛丽莎紧张地挪动身体:“很抱歉打扰您了,但我不能再等了。”

瑞斯走进浴室,回头答道:“你需要我,所以我来了。”

他打开水龙头,热水奔腾冲下,水蒸汽缭绕腾起。他挽起衬衫袖子,先洗掉手上的污垢、汗渍和死亡气息,然后拿起香皂仔细涂抹双臂,肥皂沫盖住了手臂内侧的祭祀文身。最后,他将泡沫冲掉,擦干了手臂,径直坐回皮沙发等待玛丽莎的行动。只有磨牙的小动作在显示他不耐烦的情绪。

他俩维持这样的关系有多久了?有好几个世纪了吧。可玛丽莎每一次都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来适应着靠近他。如果换做别人,瑞斯的耐性不消片刻就会消耗殆尽。唯独面对玛丽莎,他不得不勉力忍耐。

事实上,对于玛丽莎被迫成为自己的谢岚,瑞斯一直深感歉疚,也不记得和她说过多少回,愿意将她从两人的誓约中解放出来,由着她去寻找真正的配偶——一个除了杀戮和保护之外,更能真心爱她的伴侣。

可笑的是,个性柔弱的玛丽莎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坚定不移,始终不愿离开他的身边。可能是担心自己离开后,别的吸血鬼女性不愿意接受像他这样桀骜的野兽吧,他如是猜测着。而失去了血液供给,他将无以为继,整个吸血鬼群体也将失去最坚强的一道防线。他们将失去自己的国王,尽管这位国王并不情愿领导他们。

是啊,他就像是个难以驯服的猎物,同玛丽莎保持距离,只在吸食血液时才会召唤她。而且因为他那强盛的血统并不需要经常吸食,因而召唤她的次数屈指可数。玛丽莎对他的行踪和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只能寂寥地将自己关在哥哥的房子里,度过漫长的每一天。她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只为了供养他这唯一体内没有流淌着人类血液的吸血鬼,世界上最后一个纯血的吸血鬼。

说实话,他完全不明白玛丽莎为什么能忍受得了这份孤独——或者说,为什么能够忍受得了他。

今天晚上大家都是来打击我自尊的吗?先是达里安,现在是玛丽莎。想到这儿,瑞斯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瑞斯的视线随着玛丽莎在屋中转动,看她绕着圈子慢慢靠近沙发。他必须强使自己保持放松的状态和平稳的呼吸,控制身体不要移动。这正是和她在一起时最困难的部分,因为身体的静止让他感到焦躁不安。而且他知道,在玛丽莎进食时,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只会愈发强烈。

“吾王,您今天很忙吗?”她温柔的声音响起。

瑞斯点了点头,心想着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在黎明到来前他能更忙些。

玛丽莎终于站到身前,他感觉到她心中的饥饿感终于战胜了惴惴不安,也闻到她身上飘散的欲望气息。玛丽莎想要他,他却只能提前堵死这份深情。

他绝不会和她发生关系,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把对待其他女人的那一套用到玛丽莎身上。他从不曾对她动过欲念,从最初就不曾有过。

“过来吧。”瑞斯将手臂枕在大腿上,手腕向上,露出动脉,“你已经很饿了。你不应该等这么久才来找我的。”

玛丽莎跪下身,靠在他的膝盖上,纱裙的下摆盖住了他的双脚。她用手指轻拂着他手臂上的文身,用古老语言刺上的每一个符号都表明着瑞斯的纯正血统。她划过每一个黑色的符号,指尖的丝丝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玛丽莎贴得很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张开嘴,泛着光泽的獠牙刺入他的血管。

瑞斯闭上双眼,头向后仰去,任凭玛丽莎吸食自己的血液。烦躁感来得迅速而猛烈,他空着的手指如鹰爪般用力抠住沙发的边缘,肌肉收紧绷起,这才稳住身体不动。冷静,他需要保持冷静。很快就会结束了,然后他就自由了。

10分钟过去了,饱餐后的玛丽莎抬起头,她的身体正在吸收两人血液汇聚后产生的力量。瑞斯立即一跃而起,用来回踱步消除胸中的烦闷。恢复自由活动让他有种病态的解脱感,头脑随后也恢复了运作。他不喜欢看见玛丽莎躺在地板上的样子,于是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了起来,心想着是不是该差使弗里茨把她送回她哥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