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储崇煜迎来了八月乡试。

黄妙云替他准备了考试用的衣服、被子、干粮。

储崇煜提着沉甸甸的包袱, 嘴角笑抿一下,望着黄妙云的眼睛说:“谢谢娘子。”

黄妙云脸颊红红,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她催促着说:“早早去吧!早些过了搜检一关,早些入场。”

储崇煜转身便去了。

他前脚刚走, 黄妙云还是放心不下, 又叫人套了马车跟过去。

在考试搜身场地的外面,黄妙云像别家小娘子一眼, 焦急地搜寻着自家夫君的身影。

储崇煜形容出众, 黄妙云很快就找到了他,他和储家族学的人站在一起, 储归煜也在旁边, 别人都在叽叽喳喳说着话, 独独他挺拔独立, 如松如柏, 气质超然。

黄妙云绞着帕子就笑了,她夫君长得可真好看,连背影都好看。

轮到储崇煜被搜身, 他张开双臂, 在原地转了一圈, 眼神放远, 就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他忽扬起嘴角,冲远处笑着。

同行的人, 顺着他眼神看过去, 虽说黄妙云已经极快地躲进马车,可族学的人还是瞧见了,纷纷打趣:“崇煜, 你娘子待你可真好。”

一贯不理人的储崇煜,这回开了口:“嗯,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储归煜脸色冷淡,似乎没将嘈杂的谈论声放进耳朵。

马车这边,黄妙云都被发现了,便不好意思多待,吩咐车夫回家。

今儿考场外人多,车流堵如塞满淤泥的河道,都过了午膳时分,黄妙云才到家,吃了半碗饭,人就疲了。

她睡下一觉,安安心心等储崇煜考完试回家。

乡试考试一共九天,中间有休息。

黄妙云很知道轻重,即便储崇煜回来后,她也什么话都不问,只管好吃好喝准备着,再备上一碗强身健体的汤药。

储崇煜挑灯夜战,闻到药味儿,才抽离了神思,指着黑乎乎的汤药问黄妙云:“这是什么?”

黄妙云调理着汤药温度,一勺勺吹着,得意地说:“我听说好多人在考场上病倒了,吃了我这个,保证你不病。”

科举考试的确熬人,在考场风寒、发烧或者呕吐的,比比皆是,储崇煜接过来的时候,一口就喝完了,果然腹腔暖暖,浑身舒畅。

黄妙云让丫鬟抱了被子过来扑在书房的榻上,叮嘱说:“你如果担心我在你跟前睡不好,就睡书房。”

来日方长,不差这如胶似漆的一两日。

储崇煜点头,催说:“你早点睡。”

黄妙云仰头,打了个哈切,腰肢软如柳,眼角溢着浅浅的水光,美人倦懒之态,美如画。

储崇煜低下头,集中精力将心神放在书上。

连着九天的乡试过了,黄妙云可算松了口气,但凡再长个三两日,考生病不病她不知道,总之她要病了!

储崇煜从前身子骨算好的,但之前因为打人,遭了一次储家的重罚,也有些亏虚了,一场考试下来,病了两日。

黄妙云着急,请了大夫来,还贴身伺候汤药。

储崇煜一直让她出去,说:“免得把病气过给你。”

黄妙云抱住他,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是病了,我也得跟着你。”

储崇煜摸着黄妙云柔软的发顶,心里仿佛有什么暖和的东西注了进去。

一定是老天看他太苦了,才给了这样的好女人。

如果是这样,从前吃的苦,倒是都值得。

储崇煜蹭着黄妙云柔软的发顶说:“娘子,你嫁的不是鸡狗,你嫁的是状元郎。”

黄妙云将信将疑,不管怎么说,这一世储崇煜提前了一科下场,十七八岁便夺状元头衔,也太匪夷所思了!

偏偏惊人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中秋后放榜,倒着唱念名次的时候,储崇煜的名字最后一个出现。

储崇煜很稳重,他压根就没去看放榜,还是小厮跑着回家报喜,他和黄妙云才知道他中了解元。

黄妙云像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扑进储崇煜怀里,欢天喜地:“夫君,你中了解元!解元啊!”

下人在门口催:“爷,快去门口吧,报喜官要来了!得去谢礼。”

储崇煜牵着黄妙云一起去的,黄妙云当然不能抛头露面,她就在门后避开人群的地方等着。

忠勇侯府门口,黄怀阳穿着一身官袍,手里拿着一张喜状,喜气盈盈地递给储崇煜:“我没看错你,恭喜你,新解元。”

储崇煜双手接过大红的喜状,欠身道谢:“谢谢岳父。”

黄怀阳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甚至比他自己儿子考中解元还开心。

忠勇侯府大门口,涌入越来越多的人,都为了一睹新解元风采,连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都快被挤走。

前院管事吩咐了人放喜钱。

黄怀阳继续给储归煜报喜,他还是雷打不动地考了第三。

本来第三也很好,只是第一第三同出一家之门,第三也就黯然失色了,储归煜草草接了喜报的红纸,对外客气寒暄一番,便回了院子。

今日储家喜气盈门,厨房灶上的火,就一直没停过。

韫玉堂里,丫鬟们都一道吃起了酒。

黄妙云和储崇煜两个也吃醉了,夜里醉醺醺地歪在床上,情浓似蜜。

储崇煜翻身,将黄妙云压着,捧着她的脸颊端详。黄妙云双颊浮红,唇如樱桃,眼里水雾迷蒙,勾着他脖子细声问:“干什么呀?”

“你说呢……”他伏在她耳边,含住了她软软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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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只等来年二月会试和殿试到来,这一科的结果也就尘埃落定了。

黄妙云对储崇煜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做解元夫人她已经十分满意,会元、状元没什么所谓。

储崇煜越发刻苦学习,他极度自律,不管三伏天还是寒冬腊月,天不亮就起来,打拳练剑之后,在书房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

以至于黄妙云嫁过来后,不得不常常去“打扰”他,给他送汤水或者喊他起来在院子里逛一逛。

冬月的时候,倒是有一件事引起了储崇煜的注意。

皇帝病了。

黄妙云也是在和世子夫人她们打叶子牌的时候,听来的消息,跟丫鬟讨论可能有“国丧”的时候,被储崇煜听到了。

储崇煜便等黄妙云给她送汤的时候,问道:“消息传出来几天了?”

黄妙云想了想:“我是前儿才听说,可婆母说,大约是五天前的事。”

储家离皇室算近的,消息应该准。

储崇煜写了封信,让亲信送走,黄妙云知道是密信,忐忑地问:“写给六皇子的呀?”

储崇煜压根不瞒她:“是的。”

黄妙云垂眸,储崇煜跟了六皇子,储归煜跟了太子,他们两个,注定要分开阵营,皇帝病倒,政斗只会更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