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傍晚时分, 夕阳掺杂在云朵的灰白里给地面镀了层淡淡的金色。

飞机沿着既定的航线在北京落地后,谌衡直接回了国贸,出差结束他有一天的假期休息,却整整一天都没有出门, 将自己困在了偌大的公寓里。

矮几上搁着一台深灰色的笔记本, 屏幕显示的搜索内容是——

Douglas集团

这家公司主营的是男士时尚, 前几年开发了女性方面的香水美妆,规模越做越大, 品牌也越发出名。

听说去年已经着手在北京建立分公司, 进而更好地管理与进攻中国市场。

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维克多。

所以,南舒的职务是什么?

她和维克多是到底怎么遇到的?

这四年,她一直待在俄罗斯吗?

许多问题盘旋在脑中,却没有一个人来给他解答。

谌衡的指尖夹着一根烟, 烟头星火微燃, 阵阵的烟味弥漫在室内。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西裤坐在地毯上盯着笔记本入了神, 莫名有一种颓丧又黑暗的感觉。

公寓大得可怕,空旷又寂寥,却冷得令人发慌。

**

南舒回到莫斯科正好是傍晚七点, 维克多知道她坐了将近十个小时飞机很累, 现下极需要休息, 便不打扰她了,将她送回公寓,帮她叫了餐就载着丹尼离开。

如今南舒的生活条件确实是好了许多,至少不愁吃不愁穿,不会四处漂泊,也不会居无定所。

至少生活是稳定下来了。

回想起刚离开北京的那一年,简直是不寒而栗。

她现在很喜欢独居生活, 也很喜欢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的束缚,还挺轻松自在的。

上了楼,南舒进卧室拿睡衣,先去洗了个澡。

刚从浴室出来,时间跟掐准了似的,维克多帮她提前订好的餐也来了。

南舒开门接过,里面的分量不多不少,一块牛排和一根香肠,刚好能填饱肚子,也不会吃太撑。

公寓虽然不算很大,一室一厅,但胜在干净整洁,塞下她一个人足够了。很多东西南舒都会整整齐齐地放好,她有囤货癖,平时喜欢去买一堆东西屯着,偶尔丹尼和维克多过来她这儿打火锅或者蹭饭,完全不会出现没有食材的一天。

南舒赤着脚走去冰箱旁拿了瓶酸奶出来,搁在桌面上,连同牛排和香肠一同放好,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日子过得格外悠闲。

刚吃饱,手机便收到了一条信息,她侧头一看,是温亦欢发来的。

自从上次南舒给温亦欢发“生日快乐”后,她们就默契地开始通过短信交流,偶尔会问候一句你吃饭了吗或者在做什么。

几年没见也没联系,再浓厚的闺蜜情都会变得生疏,她们现在就是这样。聊天内容不会很深入,但不太舍得真的跟对方断了联系。

南舒知道她当年不顾一切地离开,走得那么果断,温亦欢肯定是难过了挺久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对此有些愧疚,毕竟当年离开时她连早上叫醒她跟她说一句再见都没有。

于是,南舒略思考了会儿,主动发出邀请:【欢欢,我们见个面吧。】

发出这个邀请时,她还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温亦欢会不会答应,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国内是什么情况。

却没想到,温亦欢立马答应了。

但两人相约见面的地点不是北京,也不是中国,而去找了个现下季节最适合游玩度假的地方,一起去旅行。

见面时间是下一周,南舒跟维克多提了一下,他没什么意见,南舒这两年在Douglas一直很拼,没怎么休过假,现在她提出去旅行,维克多肯定是答应的。

到了马来西亚后,南舒坐在早已订好的酒店阳台上,戴着墨镜发呆,桌上搁了两杯饮料,左侧是深蓝色的潮汐与海水,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好看到不行。

南舒静静地等,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飞机延误的温亦欢终于来了。

两人见面便抱了起来,是温亦欢先主动的。

四年不见,大家脸上都褪去了学生时期的稚嫩与青葱,多了一丝成熟与疲惫感。

温亦欢坐下拿起饮料吸了口,盯着她由衷地感叹:“南舒,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漂亮?”

南舒被她说得有些无以应对:“哪有,你比较漂亮才对。”

现在的南舒比以前自信多了,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整个人的气质凸显,这种魅力是很难抵挡的。

温亦欢抬眸,似笑非笑地问:“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南舒用吸管戳了戳杯子里的柠檬片和冰块,反唇道:“你说呢?当然是一个人。”

“哎呀。”温亦欢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国外会有很多艳遇,怎么着也遇到个喜欢的吧。”

“喜欢的?”南舒低着眸,侧首笑了下,“喜欢的倒没有,而且现在还不想思考这些事情,一个人不好吗?一个人生活不用吵架,不用闹心,也不用想那么多事情,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什么束缚也没有。”

温亦欢:“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谈恋爱不一定总是吵架的呀,也可能多一个人照顾,生病了也能照应一下,其实也挺好的。”

“不说我了。”南舒问,“你这么关心我的情感状况,你呢?”

温亦欢猛摇头,笑嘻嘻地说:“仙女都是自力更生的,不用靠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双标得可爱。

南舒略带无奈地笑了笑,不谈这个话题了,两人开心地在马来西亚玩了几天,在漫达布湾岛浮潜,去双子塔和清真寺附近参观......

温亦欢还拍了许多照片,刚准备发朋友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哦对了,我们联系见面的事儿我没跟谌衡说过,他估计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

南舒满意地瞧她一眼,就知道她不会说,可是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我们见过面了。”

“啊?”这一消息打得温亦欢措手不及,“什么时候?你回过北京了?”

“不是在北京碰见的。”南舒轻轻盈盈道,“是在上海,就上星期的事儿,碰巧见到了。”

温亦欢转了转眼珠子,叹了口气:“那你们还真有缘啊。”

这句话,南舒没答,有缘又如何,碰见了又怎样,过去的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温亦欢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那你还回北京住吗?还是说,你打算接下来这辈子都在俄罗斯了?”

“这个……”南舒说,“回是肯定回的,不用一个月我就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温亦欢眼睛立马亮起来:“真的呀?也对,你爸爸在北京,你也得偶尔回去看看你妈妈的对吧?”

“再说吧。”

南舒现在也很愁这个问题,走了四年,忽然回到熟悉的地方,确实是会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