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杭十七看看敖梧, 又看看自己,终于认清了两个事实:

他没死。

他离死不远了。

虽然尚不清楚为什么毒药没对他起作用。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凭实力把自己坑得爬都爬不上来。他只是不想到死都穿着马甲, 却没想到马甲脱完了, 人还活着。

“你听我狡辩……”杭十七心虚地小声嘀咕着:“其实刚刚是因为毒药的原因, 我胡言乱语呢。”

“我怎么倒觉得,是临死前的真心话。”敖梧轻轻捏着杭十七的耳朵问。

杭十七这才意识到两人姿势有些不妥, 撑着胳膊想开溜:“那如果是真心话, 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敖梧按住杭十七的后腰, 把人固定在胸前:“你想怎么抢救。”

杭十七感觉到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的温度,脑袋一抽,问:“我卖身行么?”

“卖身?”这个商量方式让敖梧有些意外,喉结上下滚了滚, 手臂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道。

“就,你看我,我是茧兽人, 只要你们让霜语看我的过去,应该能从我身上挖到不少关于茧兽人的资料。还有啊,我也灵感, 战斗力也不错,以后可以帮你们巡逻,不要工钱。你不想找王后, 我也可以待在宫里继续帮你打掩护,我真的很能干的, 你要是嫌我吃得太多,我少吃一点也行……”

敖梧听得心软,刚想安慰一下。还没开口, 就听杭十七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再对方茧兽人,我还可以继续当诱饵。”

敖梧瞬间气笑了:“怎么,你还想当诱饵?”

刚刚的惊吓还不够么?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怎么疼的了?还想当诱饵,就不怕下次真把命给搭进去?

“行么?”杭十七尚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又捅了娄子,用手揪着敖梧衣服前襟,拽出几条褶痕:“只要你别赶我走。我挺喜欢这里的。”

敖梧翻了个身,带着两人上下颠倒,把杭十七困在手臂中间,绷着脸,居高临下:“杭十七,卖身不是这么卖的。”

杭十七觉得这样被压着,莫名有些气弱,声音又软了一截:“啊,那你说要怎么样?”

敖梧凑在杭十七耳边,压低声音,灼热的气息拂过杭十七的耳廓,:“你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能上床吗?”

敖梧说话的时候,杭十七像是被烫到了,耳尖抖了抖,透出一抹粉红。杭十七用圆溜溜的冰蓝色眼睛震惊地瞪着敖梧。

你在说什么!

男人和男人可以,这杭十七是知道的。

跟敖顺厮混了大半月,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话题自然也荤素不忌,同性相恋的事情虽然少见,也多少也听说一些。比如他听说治安队有一个队员和他的伴侣,就两个人都是男性雄性。

但杭十七没想到的是,敖梧竟然真的想睡了他!还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愿意么?”敖梧用指尖刮了下那透着粉的耳尖,声音懒散地催促着,仿佛一个逛花楼的纨绔调戏着新来的清倌。

杭十七被捏得一个激灵,扭着身子,从一旁钻出来,往门外跑。

“不愿意,不愿意!”杭□□声嚷嚷起来:“我看错你了!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就是馋我身子,你……嘶,你放开我尾巴!”杭十七没想到被敖梧从背后把尾巴揪住了,一时间分不清是疼多一些,还是爽多一些,反正整个人被刺激地一个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敖梧见人不跑了,便松开手,把人翻过来揉进怀里,不让那张嘴继续胡说八道,以防自己真的被惹急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毕竟月圆之夜的时候,霜狼的自控能力可不怎么好。

“行了,没有人需要你卖身,你是茧兽人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是霜狼,不是雌性我也都无所谓。你想留下,多久都可以,你是我的王后,但我会尊重你,等到你愿意为止,你在我这里永远不用委屈自己,更不需要卖身。”

杭十七愣愣地抬头,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大方的许诺,比他能想到的最好,还要好得多。以至于他一时间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还没等杭十七开口确认,敖梧又捏住了他的后颈皮,换了副凶狠的语气:

“但是有一样,杭十七,如果你以后再不听话地乱跑,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那你最好永远别让我知道,不然我就把你抓回来,一直做,做到你长记性为止,知道了么。”

“哦……”不管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杭十七都觉得太羞耻。于是赶快跳过了这个话题:“你早就知道我是茧兽人?多早?”

敖梧放缓了语气:“上一个满月,你动手了,但是没杀我。你用的匕首上有梦魂蝶的毒素,沾了一点在床尾上,我第二天早上看到了。”

杭十七捂住脸,敖梧居然那么早就知道了。想想自己这一个月在他面前做的蠢事,脸皮厚如杭十七,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尤其是想起之前敖梧来白塔接应自己那回,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专门帮自己打掩护来着,结果自己还问他,如果我有一个朋友真是茧兽人之类的话……

“所以我今天为什么没死?”杭十七问。要不是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也不会脱马甲脱那么利索,也不会有这么尴尬的乌龙。

敖梧:“下午给你喝的冰玉果汁里掺了解药。”

杭十七:“你怎么不提醒提醒我?我那会儿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呢!我以为你不知道他们给我下毒,我以为你真的醉了酒,我们这回都要凉了……”

这可冤枉敖梧了,虽然他有心要给杭十七个教训,倒没真狠心到让他在生死之间体会一下:“书锦可以随时可以分享你的听觉和视觉。我只能靠味觉提醒你。我特意吩咐他们把解药做得苦些,掺在果汁里,就怕你尝不出,那么苦的果汁,你就没想到有什么不对?”

“……”杭十七还真没想到,或者说他根本没想。那会儿他害怕得脑子都快不转弯了,哪有功夫去想敖梧给的暗示。

敖梧看着杭十七懵逼的表情,有些好笑:“知道害怕是好事,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便引以为戒。若是再不知轻重地往上冲,我可说过后果了。到时候你就是哭鼻子耍赖,我也不会心软的。”

“我才不会哭鼻子耍赖。”杭十七臊着脸说。

敖梧:“那你是打算乖乖认罚?”

“我当然……是以后不会再乱跑了。不会给你机会的!”杭十七推了敖梧一把,拉开两人中间的距离,嘀咕了句:“之前认识的时候觉得你可正经了,现在怎么这样!”

怎么这样了,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动心了。

敖梧没说话,无奈地弯弯唇角,眼里盈出一点浅淡的笑意。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狗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