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人作孽(第3/5页)

别人买肉不喜欢买瘦肉,她喜欢,那些瘦肉都拿出来做了肉丸子,忙活一次,冻到冰箱里去,够吃很久,肥瘦相间的肉则用来做五花肉,这些肉不多,暂时先不打算处理,切好之后一并冻冰箱里去,至于那些大块的肥肉以及她买的那些排骨、猪蹄和猪脸,今天就都拾掇出来,把灶火给收拾好,炖它一晚上,明天敞开肚皮吃!

实在是太久不吃肉了,苏娇杨看到肉就双眼放光,如今烫起猪毛来,她都觉得干劲满满。

宋忠堂教授敲门的时候,苏娇杨刚好将猪毛给烫完,她嫌弃厨房里有点闷,特意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正在桌子上大刀阔斧地切肉。

先根据‘功能’将肉分成好几堆,把那些暂时不准备用的肉洗净冻到冰箱里,她拿了十几斤瘦肉放在砧板上,开始剁肉馅,整个院子里都是‘笃笃笃’的声音。

这一排修在半山腰上的院子就住了苏娇杨一家,十分好找,宋忠堂教授循着剁肉声就找上门来了,他站在门外问,“小苏,你在家吗?忙活什么呢?方便我进来不?”

“方便方便,门没闩,您直接推门进来就成!”苏娇杨两只手上都是肉泥,想给宋忠堂教授开门还得去洗手。

宋忠堂教授推门进来,一看苏娇杨面前那一坨坨肉山,傻眼了,“小苏,你这是搞啥?是有啥好事么?还是说最近有啥好日子,你怎么整了这么多肉?”

苏娇杨叹气道:“前段时间一直忙着琢磨经济学的东西,食堂停伙了,学校外面的小食街也没商铺开门了,我只能自个儿做。可学习起来,哪有做饭的时间?我就顿顿都熬粥喝,一连喝了十几天,实在撑不住了,想给自己开开荤,就出去买了点肉。”

宋忠堂教授听着苏娇杨的声音也有点哑,这才把目光从苏娇杨手下那一大坨猪肉上挪开,落在了苏娇杨脸上。

这么一看,宋忠堂教授比看到苏娇杨摆在桌子上的那一大坨猪肉还有惊讶,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小苏,你这是搞啥了?怎么清瘦了这么多?是喝粥喝的吗?你怎么这么死板啊,我和我老伴儿就在家属区住着,从你这儿出门,走路都用不了十分钟就到了,你去我们家吃啊,做两个人和三个人的饭有什么区别?”

苏娇杨道:“外面小食街关门的时候,还不到八月十号呢,我去你们家叨扰个一天两天可以,哪能一直叨扰到开学?关键还是得自个儿想办法,我也就没去麻烦您。您看我整个人都清瘦了,不一定是吃的差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熬夜的次数比较多,没睡好。”

宋忠堂教授把他拎来的那个西瓜放到屋檐下,问苏娇杨,“你这个暑假一直都在忙活发展经济学的问题?”

苏娇杨点头,“您给我的这个项目实在太难了,比地矿系那边给的项目还要难。我这都琢磨一个学期了,看得学术专著、论文文献一点都不少,可我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很多经济学原理都是相悖的,我越看越难受,索性直接从最基础的经济学开始看了。”

“宋教授,您搞了这么多年经济学,是怎么处理那些相悖的经济学观点的?”苏娇杨虚心求教。

宋忠堂教授答道:“你问的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之前的学术界也有很多争议,这个问题是经济学发展之初就有的,不然那些经济学家也不会引入数学进来。他们引入数学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从数学的维度上来看经济学,得到一个统一的结论。”

“可那些经济学家没有想到的是,数学的引入非但没有解决问题,还让那些经济学悖论中存在的问题越发尖锐了。数学的引入,使得经济学中不同观点的分歧越来越大……你是不知道经济学界的那些人开会,甭管是大会还是小会,见面就会掐起来,谁都不信谁,谁都说服不了谁。”

“国家之所以给我们立一个发展经济学的重大项目来研究,其实就是想让我们课题组找一个能够兼顾不同学术观点的平衡点,提出一套可以‘集百家之所长,成一家之言’的结论出来。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到了做的时候,太难了。”

“在找到你之前,我其实安排过很多学生来从数学角度统一发展经济学论,也考虑过数学与经济学相结合来做,可结果……”宋忠堂教授摇头不已。

苏娇杨问,“结果怎么样?”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苏娇杨就后悔了,这问题问的太傻了。

要是研究出结果来,宋忠堂教授会来找她吗?

宋忠堂教授苦笑不迭,“你觉得有没有研究出来?当时研究失败之后,我就尝试将经济学中的那些数学知识给剥离出来,两者分开,单独突破。小苏啊,你好好做研究,试试看,能不能从数学角度给这个经济学的问题找一个突破点,哪怕突破不了,找一个弱化点也可以。”

苏娇杨剁肉的速度放缓下来,她眉头拧的很紧,沉默了许久之后,试探着同宋忠堂教授说道:“宋教授,我有点不同意您的观点,而且我觉得按您的思路去继续研究的话,怕是风险性会非常大,我们很有可能努力着努力着,努力的方向就跑偏了。”

“我对发展经济学的了解不算很多,但这五六个月也看了不少经济学方面的著作与文章,算是摸到了门槛,了解了个皮毛。我个人认为,数学与经济学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数学是经济学的骨,经济学是数学的筋与形。可能突破经济学的关键在数学上,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够完全抛开经济学的本质,说到底,经济学是约束数学的条件。”

“我们为了突破一个经济学的理论,而将经济学给抛开,单独研究数学……我觉得有点本末倒置。”

听了苏娇杨的话,宋忠堂教授叹息得越发厉害了,“我也不想把经济学和数学给分开啊,但问题是,合在一起实在解决不开。国家要制定发展计划,必须得有发展经济学的支持,而且这个发展经济学还必须得有很强的前瞻性。国家等着我们出成果,我们也没办法啊……”

“可这种涉及到国家发展方向的课题,我们更不能有任何的马虎与侥幸。稍微出现一点点偏差,可能就会将一个国家、这么多个民族引上歧路,可能会让十万万人口再回到水深火热的六零年。宋教授,我个人的意见是,宁肯给国家写检查,或者是申请其它单位的协助,我们也得求一个保险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