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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书

一少年落夜船,有人挨至身边,将阳物撞入臀眼内。少年骇问何为,答曰:“人多,挤进去了。”又问:“为何只管乱动?”答曰:“他生来就爱摇晃。”少年曰:“爱摇晃,想来是一个念书的。”

问字

一和尚问秀才曰:“‘秃’字如何写?”答曰:“不过我的马鞭弯过来就是了。”和尚说:“因何要弯?”答曰:“好打你的秃。”一太爷问书办曰:“‘犬’字如何写?”答曰:“太爷的卵子,挪在肩头就是了。”太爷说:“为何要挪?”答曰:“太爷的卵子,六亲不认,挪在肩头,免得惹祸。”

题真

一秀才善讥谑。一考翁写真乞题,秀才题:“画工真彩,老貌堂皇。乌巾白发,龟雀呈祥。”老翁大喜。后有读之者曰:“横读则‘画老乌龟’也。”老翁毁之。有隶卒乞书门联,秀才书其左曰“英雄”,右曰“豪杰”。隶卒大喜,具酒馔,乞卒成之。遂书曰:“英雄手执猫竹板,豪杰头带野鸡毛。”隶含怒。秀才后因诙谑,黜儒为吏。作口占自嘲曰:“生员黜罢去充吏,不怨他人只怨自。丝绦员领都一般,只是头巾添两翎。”

耳语

吕新吾先生云:“天下事无不可对人言。”若不可对人言,其事可知也。士大夫磊落光明,正言谠论,侃侃而对,无所谓耳语者。近今世风日浇,竟有宾客宴会之际,每每携友离坐,另觅无人之处。其呫嗫小语,宛似女儿,挽头交语,一如伉俪,良可慨也。然世间亦有应耳语之人,更有应私语之事。譬如偷情,月下星前,夜半私语,香口密约,携手言私,此应耳语之人也;譬如优伶,一见相知,百般亲密,左右并肩,惟恐人知,此应私语之事也。试问喜耳语者,果其人乎?果其事乎?予曰:“不然。”

酒品

人事皆有品,惟酒品不一。花间月下,曲水流觞,一杯轻醉,酒入诗肠,此之谓儒饮,如雅人蕴藉一般;二三良友,月夕花晨,名姝四座,低唱浅斟,此之谓仙饮,如瑶池醉月一般;礼席丰筵,繁文缛节,终日拘挛,惟恐僭越,此之谓囚饮,如拘禁罪囚一般;杯不厌大,酒要满斟,持筹呼马,大肆鲸吞,此之谓驴饮,如行路渴驴一般;冠袍带履,坐分昭穆,让箸举杯,纳身轨物,此之谓葬饮,如衣冠殓葬一般;倒地谩骂,呕哕成渠,僵卧不醒,人事不知,此之谓尸饮,如饥莩倒卧一般;友人田饮,诗曰:“村酒香甜鱼稻肥,几人畅饮到斜晖。天宽地阔知何有,家家扶得醉人归。”此又饮中逸品。

代庖

一富翁六旬无子,姬妾虽多,实因才力不及之故。友劝之曰:“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蜾蠃且然,何况于人。老兄何不觅一强干有为之人,暗中代庖。既可藏拙,又可息力,并可坐享其成。若生子犹胜于螟蛉也。”翁然之,即托其友为之斡旋。友觅一秃头只眼之人代之。事毕,翁见而怪之曰:“你因何觅一六根不全之人?即有子亦非我族类也。”立饬其妾挤而出之。谁知用力太猛,精尿一齐挤出,流入沟中,冲出一个耗子来。翁悔之曰:“想不到此人有这样好种,竟是一个反穿灰鼠褂子的先生。”少顷,又爬出一个乌龟来。翁又转悔为喜曰:“亏得有此一挤,敢情是一个披甲兵丁。”

伶儿

一富翁而不仁,老而无子。尝在神前献戏,虔求生子。梦神告之曰:“尔刻薄成家,理应绝嗣。念汝一片志诚,赐汝一子。”后果生子,因唱戏而生,即名之曰伶儿。及长大,有疯疾。每发,必须唱戏。戏作,则病止;戏止,则病发。老夫妇溺爱情深,只得日事声歌,仰承色笑而已。孰知卜其昼未卜其夜。忽于夜间,其疯大发。两夫妻惊惶失措,乃安慰其子曰:“夜半无处觅戏,我二人作戏你看。”于是脱衣上床,翻云覆雨,倒凤颠鸾,真是聚精会神,有声有色之戏场也。其子呼且骂曰:“我不看这个戏,我要看那个戏。这个戏无行头,无锣鼓,我不看。”其父一闻此言,大怒说:“你这娃娃,也太岂有此理了。皆因夜间没得戏,我二人才作这个戏,你不看这个戏,要看那个戏。那个戏乃是求你之戏,这个戏乃是生你之戏。我二人当初如不作这个戏,你今还看不见那个戏呢!”

半鲁

把弟兄善诙谐。把兄具帖请把弟吃酒,上写某日某时半鲁候叙。把弟看帖,不解所谓。至日赴约,桌上只有鱼一盘,至终席别无他菜。把弟曰:“不识尚有别味否?”把兄曰:“帖上写明半鲁候叙。鱼者,鲁之半也。照帖治席,夫复何求。”把弟怫然而去。翌日,把弟请把兄,亦写半鲁候叙。把兄赴约,只见院中设摆桌椅,桌上毫无一物。让坐后但见赤日当空,晒不可当。把兄谓把弟曰:“今日拜领厚赐,因何酒菜俱无?即半鲁之鱼,亦我所欲也。”把弟曰:“你昨日用的是上半鲁,我今日用的是下半鲁。上半鲁,鱼也;下半鲁,日也。吾兄只好晒晒日头罢。”

讼诨

鸡帽顶与扁四嫂口角斗殴,打的鸡帽顶垂头不语,身受内伤,同赴肚大老爷案下喊控。当堂质讯,两造各执一词,不能结案。饬壮头流红,传四邻质讯。众邻证到案。先问近邻卵老二说:“你乃贴邻,与帽顶声气相通,痛痒相关,你必看见。”老二说:“鸡帽顶在里头打捶,小的在门口挤不进去。”又问远邻毛老八说:“你乃聚族而居,非不毛之地,亦应披发而往救。”老八说:“小的毛姓,分为两家,一住毛家湾,一居毛家塔院,同姓联宗。二毛常到一处,被鸡帽顶儿时常折挫揉磨,蹭的七零八落。小的出身微末,何敢与他相抗?”又问后街住的肛老二说:“你家与他家后庭相近,你该听见。”老二说:“小的与他家只隔一沟。鸡帽顶乃凶恶棍徒,若惹他,打进小的门里来,又要大老爷费事。”官问:“何故?”答曰:“要用鸡蛋验伤。”又问对门住的马兵齐布伸泰说:“你常在他门上该班,你总晓得。”马兵说:“小的实在没看见。小的下了班,他们才打捶的。”又问鸡帽顶的干儿子精额布说:“你跟你老子在尽里面,定然看见。”精娃子诉曰:“小的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