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每一分钟都是痛(第4/16页)

他的话中似乎还有些另外的含义,可是此刻的佳南并没有去分辨,她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

陈绥宁轻轻勾着唇角,是微微笑着的样子,没有辩驳,只是眼神中倏无温度。

“许佳南,我们的协议当中,有提到过双方必须为这件事保密吗?”他闲闲问她。

佳南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看,这样一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免去了一些麻烦。”他仰仰下颌,微笑着像是循循善诱。

佳南想了很久,似乎才明白那个人指的是谁,刹那间脸色发白,低声说:“所以,真的是你?”

陈绥宁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

“你想要让谁知道?”她的声音渐渐嘶哑。

“你我心知肚明。”

佳南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她定定看着他,眸色变幻了许久,终于轻轻笑了起来:“你……为什么逼我越来越恨你呢?”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接地,对他说出了“恨”这个字,他亦沉默下来,眼眸中的一点黑愈来愈浓。

“你不会以为……我将你留在身边,是舍不得你吧?”陈绥宁冷冷说,“许佳南,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早说过,只是没有玩够。说真的,每次你的反应,都让我觉得有趣。”

佳南垂下长睫,呼吸有些紊乱,她不得不平复了许久,才慢慢地说:“好,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情妇。接下来呢,还有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支着自己的下颌,淡淡地说:“捡起来。”

她便像木偶一般,走到那本被摔散的杂志前,蹲下去,一页页地捡起来。

因为穿着极为贴身的白衬衣与及膝裙,她一弯腰,便露出纤细的一截腰线,原本服帖的衬衣也往前掀起来,令陈绥宁想起他曾经在酒店的套房见到她,几乎一样的动作,一样令他怦然心动。

在许佳南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自后边抱住了她,手掌扣在她腰上——那里的肌肤触到一片炙热的烫,是他掌心的温度。

她又羞又气,却不敢动——自己已经太过了解他的习惯了,她越是挣扎反抗,他便越是乐在其中。于是索性一动不动,任由他微凉的手指顺着腰后那个弧度慢慢往下探,一直触到裙内。他的手臂慢慢用力,将她身子转过来,与自己相贴。另一只手抚开她的长发,低头去触她的唇瓣。

佳南仰着头,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和越来越近的黑色眸子。

他在离她的唇一分毫不到的地方停下,用一种近乎轻柔诱惑的声音说:“陪我去一个地方。”

佳南在心底冷笑,她能拒绝吗?于是只是沉默。

陈绥宁似乎克制了自己的动作,只在她的鼻尖轻轻吻了一下:“我给你两个小时,准备一下。”

司机将佳南送回公寓,东西收拾到一半,陈绥宁才回来。佳南正将手机充电器放进行李箱,却听身后男声闲闲说:“手机不用带了。”

他径直伸手,将那团电线扔在了一旁。

他的掌心擦过她的手臂,肌肤相触,只觉得她浑身都是冰凉,手指便轻轻顿了顿,眉心微皱,重申了一遍:“衣服和人就好。”

佳南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微抬眉眼:“我需要知道爸爸的情况。”

陈绥宁唇角勾起来,脸色倏然间便是一沉。

佳南的目光落在雪白床单上那一团手机线上,轻轻笑了笑:“对了,没事……这世上不会有你不知道的事。”她甚至不再说话,只是从善如流地重新收拾,将电脑、手机甚至MP3都拿出来。

房间里只有空调嗞嗞的送风声,她看上去完全没有开口的欲望,倒是陈绥宁依然站在原处,唇角动了动:“相机不带吗?”

她不抬头:“本来就没带。”

“怎么?不喜欢拍照了?”

佳南手下的动作却缓了缓,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我们如今这样……还要带相机?”

她只是微笑着吞下了后一句话,没错,以前的自己喜欢拍照、拉着他玩自拍……可是现在,满目疮痍的现状,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回味?

陈绥宁抿紧了唇,黝黑的眸色中辨不出喜怒,只是微微侧开了脸。

夏天的衣物本就换洗方便,他们带的也轻便,一道下了电梯,进了地下车库。佳南条件反射地往四周看了看——就是在这里,他们被小报偷拍。他提着行李包,大约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缓缓放慢脚步。

佳南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正要上车,听到陈绥宁低沉的声音:“你在怕什么?”

她的手扶在车门上,顿了顿,一言不发地坐进去。

她在怕什么?

其实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她……只是因为在乎父亲,才变得这样畏首畏尾。

陈绥宁开了车,往城北驶去。佳南一路都沉默着,不曾开口问他们是要去什么地方,他也不说,只是戴了上了墨镜,专注地开车。

车程是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道路愈来愈窄,愈来愈崎岖,翻过了好几座山头,他终于将车子停了下来。佳南跟着他下车,站在古朴的牌坊下,夏日傍晚的风徐缓地吹过发梢,带来城市里再难享受到的清凉。

陈绥宁对周遭的一切非常熟悉,顺着青石小路,走进了此间古镇。

佳南曾经去过很多小镇,它们中的大多数沾满了商业气息,有着统一装饰的木板门,一色的大红灯笼,却让人觉得很雷同,以至于索然无味,绝不像此处小路是石板铺就的,上边爬满青苔,路两边的店铺林林总总地开着,大多数连铝合金门窗都没有,只有烙满时光印记的、看上去即将腐朽的门板,三三两两地堆在门边。

这个地方,仿佛带着一种难言的、静悄悄的魔力,让人沉浸下去,再沉浸下去,直到……将很多身外的事物忘却。

他们在镇上三转两转,直到站在一家院落前。

陈绥宁敲了敲门。

木门打开的时候,有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个六十岁模样的老太太探出头来,有些疑惑地张望了数眼。看到陈绥宁,却立时笑开了:“是小陈啊?还在说你今年会不会来呢……进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