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能让你们高兴(第2/6页)

他们没有停下来喝咖啡,而是很快地沿着墙朝后面他们那张桌子走去。大家都在埋着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们。人们看着自己的卡片,等待叫出下一个号码。他领着她直奔他们那张桌子,可是今天晚上已经这样开了头,他知道会有人占了他们的位置,他想对了。

他吃惊地意识到那是两个嬉皮士,一个男的和一个年轻女人——事实上还是个孩子。那个女孩穿了一套褪色的旧牛仔衣服,牛仔裤、牛仔夹克,穿了一件男式粗斜纹棉布衬衫,戴着戒指、手镯和吊着的长长的耳饰。她有动作时,耳饰随之而动。这时她向她旁边那个穿着鹿皮夹克的长头发男人,指着他的卡片上的一个号码,然后掐了下他的胳膊。那个家伙把头发拢到后面扎起来,一绺脏脏的头发垂在他脸上。他戴着小铁框眼镜,耳朵上戴了个小小的金耳环。

“要命。”詹姆斯说着停了下来。他领路朝另外一张桌子走去。“这里有两把椅子,我们得坐在这里碰碰运气。嬉皮士坐了我们的位子。”他朝他们那边瞪了一眼。他脱下风衣,又帮助伊迪丝脱下大衣。然后他坐下来,又看着占了他们位子的两个人。叫号时,那个女孩扫了一眼她的卡片,然后侧着身子凑近那个毛发浓密的男人,看他的卡片。詹姆斯觉得她似乎担心他脑子不够灵光,不知道标记他自己的号码。詹姆斯从桌子上拿起一摞宾果卡片,把一半给了伊迪丝。“你自己挑选能赢的吧,”他说,“我只要最上面的三张。我看今天晚上我选哪张都无所谓。我感觉今天晚上我不是很走运,我怎样做都改变不了那种感觉。他妈的那对在那儿干吗?照我看,他们可以说一点都不熟悉这些。”

“根本别去注意他们,吉米。”她说,“他们又没有碍着谁的事。只是年轻,如此而已。”

“这是属于本街区的人们例行的星期五宾果之夜,”他说,“我不知道他们来这儿想干吗?”

“他们想玩宾果游戏。”她说,“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吉米,亲爱的,这是个自由的国家。我还以为你想玩宾果游戏呢。我们玩吧,好吗?这儿,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卡片。”她给了他一摞卡片,他把它们和他们不会用的卡片放在桌子中间。他注意到那个嬉皮士面前有一堆不要的卡片。哎,他来这儿是玩宾果游戏的,天哪,那他还是玩吧。他从那个碗里抓了把豆子。

卡片是二十五美分一张,要么是三张五十美分的。伊迪丝挑出她看中的三张,詹姆斯从他专门用来玩宾果游戏用的钞票里抽出一张一美元的。他把那张美元放在他的卡片旁边。再过几分钟,俱乐部几个女人中的一位——是个头发颜色有点发蓝、脖子上有颗痣的瘦女人,他只知道她叫艾丽丝——会拿着一个咖啡罐过来收面值两角五分的银币、一元的钞票、一角的银币以及五分的镍币,需要时,也在那个罐子里找零钱。是这个女人或者另外一个叫贝蒂的收钱以及派奖。

埃莉诺·本德大声说:“I—23。”大厅中间某张桌前的一个女人叫道:“宾果!”

艾丽丝费事地在桌子之间一路走过去。埃莉诺念出中奖号码时,她弯腰看着那个女人的卡片。“是宾果。”艾丽丝说。

“那个宾果,女士们,先生们,赢十二美元。”埃莉诺·本德说,“恭喜您!”艾丽丝数了几张钱给那个女人,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开了。

“现在准备好,”埃莉诺·本德说,“两分钟后开始下一盘游戏。我现在就开始摇幸运号码。”她开始转动那个盛着扑克牌筹码的篮子。

他们玩了四五盘游戏,一无所获。有一次,詹姆斯有一张卡片接近中奖,错了一个数字。但是埃莉诺·本德连着叫了五个号码,没有一个号码是他的,甚至在大厅里还没有人找到正确号码并叫出来时,他就知道她不会叫他所需要的号码。他相信,无论如何,她不会叫他的号码。

“你那次差一点就中了,吉米。”伊迪丝说,“我当时在看你的卡片。”

“差一点又不顶用。”他说,“也许倒不如差一英里呢。她在逗我,如此而已。”他把那张卡片竖起,让豆子滑到手里。他把手拢成拳头,摇晃拳头里的豆子。他想到一个小孩把几颗豆子扔出窗外,那跟一次狂欢节或者集市有关,还有一头奶牛,他想。这段记忆来自遥远的过去,不知怎么,让他感到不安。

“继续玩吧。”伊迪丝说,“会有什么改变的。也许换换卡片?”

“这些卡片跟其他的一样好,”他说,“只是今天晚上不该我走运,如此而已。”

他又去看那两个嬉皮士。那个家伙说了什么,让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他能看到那个女孩在桌子下面揉他的腿,似乎显得旁若无人。艾丽丝过来收下一场游戏的钱。但是埃莉诺·本德刚刚念了第一个号码,詹姆斯碰巧往那两个嬉皮士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个家伙把豆子放在他没有付款的一张卡片上,那张卡片应该跟挑剩的放在一起。但是那张卡片放得让那个家伙能看到,让他跟别的卡片一起玩。埃莉诺·本德又叫了一个号码,那个家伙又在那张卡片上放了颗豆子,然后把那张卡片拉到自己跟前,是想玩那张卡片。这个动作让詹姆斯吃了一惊。接着他就气坏了。他没办法专心看自己的卡片,而是一再抬头看那个嬉皮士在干吗,似乎别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詹姆斯,看你的卡片。”伊迪丝说,“看你的卡片,亲爱的。你错过了三十四,这儿。”她把她的一颗豆子放到他的号码上,“注意点,亲爱的。”

“那边那个坐了我们的位子的嬉皮士在作弊,真是离谱,”詹姆斯说,“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作弊?他在干吗?”她说,“宾果游戏他怎么作弊,吉米?”她有点漫不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眼,似乎她已经忘了那个嬉皮士坐在哪里。

“他在用没付钱的一张卡片玩游戏,”他说,“我看得到他在那么做。我的天,他们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宾果游戏!应该有人揭发他。”

“不是你,亲爱的。他又没有影响我们。”伊迪丝说,“这样一大厅的卡片和人,多一张少一张卡片罢了。让他想玩多少张卡片就玩多少张吧。有人还同时玩六张卡片呢。”她放慢语速,尽量同时看着自己的卡片。她标出了一个号码。

“但别人都是付了钱的。”他说,“我不是在意那个,那不一样。这个混蛋在作弊,伊迪丝。”

“吉米,忘了吧,亲爱的。”她说,从手掌里取出一颗豆子放在一个号码上,“别理他,亲爱的。玩你的卡片吧,你现在把我弄糊涂了,我漏过了一个号码。请玩你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