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打针的小牛们(第2/2页)

牛群已经给赶进牛栏了,它们把所有的空间都挤满了。我看着这些不驯的黑兽,它们也回瞪着我。它们一直不停地在摔尾巴。

要想给这群牛每一头都打一针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我对法兰说:“你能抓得住它们吗?”

“拼命也得试呀!”他若无其事地这么回答我,一面把一条牛索扔到肩上去。他跟他兄弟先点一支烟,然后才爬进关最大的牛的栏里去。我跟着他哥儿俩,立刻就发现原先听到的关于这些牛的故事可一点儿也不夸张。要是我想从正面去接近它们,它们就把那毛茸茸的牛头对准我而来;要是我想从后面来,它们就理所当然地先踢了我再说。

不过这两兄弟可真令我开了眼界。只要把索子套上一头牛,这牛立刻就像火箭似的跑开了,这两兄弟在牛背上像布娃娃似的给抛来抛去,可是他们从不放手,他俩金发的头在黑牛背上不调和地抖动着。最最令我叹为观止的是他俩的香烟从未受到任何干扰。

我们最后做的是一群小牛,而它们却是最难对付的。这些长满绒毛的小兽不停地踢着,把背弓起来,跳在半空里,从我们两腿之间逃走,甚至于就这么一直撞到墙上去。高家两兄弟不得不跳上这些小家伙,把它们硬按到地上,这样我才能给它们打防疫针。针一扎进去时,这些小家伙就把舌头伸出来,死命地叫得把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而它们的妈妈们急得在外面大叫,就这么一唱一和的。

等我把事情统统做完,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而在感觉上,好像已经在那些牛栏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了!叫人透不过气来的热,一刻不停的聒噪,此起彼落像机关枪似的排放,天呐!

法兰跟乔治提来一桶水,还拿了把刷子来,他们在我上路之前把我草草地刷洗了一番。把车子开出去大约一英里路吧,我停下车来,把自己的身子抛到路旁的草堆里,尽量地伸展四肢,活动活动筋骨,同时让甜暖的南风把我吹个够。

肋骨痛死了,身上腿上十来处给牛群踢出来的淤青也在痛,我很清楚我此刻也不大好闻。我把眼睛闭起来,禁不住笑了,笑我刚才做的防痨工作,这种样子的科学程序岂不滑稽吗?进一步说,这种样子的谋生方式岂不更滑稽?

不过呢,我也可能坐在什么办公室里办公。紧闭的窗户把油烟和噪音隔绝在外,台灯照着一行行的数字,而我的毡帽挂在墙上。

我懒洋洋地又把眼张开,看见一朵白云飘过绿野,飘向山谷。没有,没有,谁说我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