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上帝隔着衣服操(第2/4页)

比利在人群之中找到了他的啦啦队队员,她分配给了——哦!——塞克斯。整件事情令他越来越气愤。对方捕捉到他的目光,回了一个看上去真诚而温暖的微笑,然后关心或纳闷地歪了歪头。比利的肚子像被打了一拳似的一阵痉挛。

等记者们终于离开以后,比利转向莱克西斯,问:“啦啦队队员必须是单身吗?”

莱克西斯扑哧笑了,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哦,老天,她们以为他在挑逗她们。

“这个嘛,不用。”莱克西斯干脆利落、公事公办地说,“不用单身,而且队里总有几个已婚的姑娘。我、坎迪斯和阿尔,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过都有稳定的男朋友。”

比利拼命点头表示赞同,啊哈,啊哈,当然了!“我只是,你知道,嗯,好奇。”

三个人又交换了个眼色。你当然好奇了。比利正在想怎样礼貌地告诉她们自己感兴趣的不是她们仨,还没等他想出来,就被乔希叫了去。作秀时间到。媒体想要拍照,拍一张诺姆和B班的合影。主席台前的椅子已经挪开,腾出了一块地方,大家集中过来。诺姆的一个小孙子跑过去跟啦啦队队员们玩捉迷藏,结实的小鸡鸡顶着裤子。大家各就各位时,一个记者问诺姆是否打算建一个新体育场。其他记者发出一阵哦吼的嘘声。

“这个嘛,现在这个场馆确实有些年头了,”诺姆回答,“不过得克萨斯体育场一直以来都是牛仔队温馨的家。我想这一点近期内不会改变。”

“不过……”那名记者提示道,这又引起一阵笑声。诺姆笑了笑。他很乐于在这样的例行公事里扮演一次配角。

“不过为了球队的长远利益,我认为的确应该考虑。”

“欧文市议会的一些人认为你已经开始考虑了。他们认为这就是你把体育场的维护预算砍掉百分之十七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进行了例行审查,发现有些地方可以减少开支。我们一直把得克萨斯体育场当作一流场地来维护。”

“你会把球队搬回达拉斯吗?”

诺姆只是对着镜头微笑,顿时响起一阵咔嚓声,像一群鹦鹉啄开种子。一些记者对体育场的事穷追不舍,但诺姆没有理睬。比利开始明白这其中的角力,就像一个巨头企业的CEO站在小便池前,正一边思考一边盛气凌人地撒尿。诺姆的职责是把牛仔队的品牌价值最大化,媒体的职责是吸干公关活动的每一滴口水。可是作为有感情的人类,天生就被赋予理性和自由意志,自然会对这样的对待感到愤恨;也许这就解释了他们令人讨厌的态度,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像健身房里湿漉漉的脏毛巾筐一样。第二天,比利看报纸的时候会想,这些不应该也写进报道里吗:尽管不情愿,媒体还是按照指示参加记者会,速记诺姆对B班的介绍,一次赤裸俗套的营销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和启发,没有明确的目的,纯粹为了提升牛仔队的品牌知名度。

这个狗屎的部分不也应该写进报道里吗?可是报道只字未提,完全没有提到他们是怎么被利用,也没有暗示他们对诺姆的个人感受。从记者们的肢体动作中,比利可以看出他们对诺姆又恨又怕。大概只要诺姆愿意,就可以让任何一个记者丢了饭碗,说不定都可以叫他们没命。倒不是说他真会这么干。大概。比利发现琼斯先生就在不远处,正跟几个西装革履的家伙讨论比赛赔率。牛仔队一赔四,一赔三?他们咯咯笑的样子好像正在比较睡过的同一个女人的床上功夫。比利很想走过去,一拳揍在他们脸上。比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他就是生气,也许是琼斯先生的枪叫他愤怒,那么放肆,那么无知,带着一件杀人武器晃来晃去未免太过自负。比利想说你懂个屁?你想知道杀人武器的威力?那就让B班叫你见识见识,B班大开杀戒的样子你无法想象,绝对让你大开眼界,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拍完照,比利决定一个人静一静。他背靠着墙站在主席台左侧,背景板向内弯曲的部分刚好将他遮住,将房间的大部分视野挡在了外边。他放松地站着,调整了一下呼吸。几个记者看到他,走了过来。妈的。要干什么。比利振作起来。

“嗯。”

“你好。”

“什么事?”

他们做了自我介绍。比利很早就放弃记住人名了。他们对着录音设备讲了一会儿,接着其中一个人问比利是否考虑把他在伊拉克的经历写成书。比利笑了,给了他一个“拜托,老兄!”的眼色。

“很多士兵都出书。”那人说,“现在这种书很有市场。既可以让别人知道你的故事,又可以赚钱。我和保罗可以帮你,我们已经代笔了好几本书。我们有兴趣与你合作。”

比利挪了挪脚。“我从没想过写书。我几乎不怎么看书,直到入伍以后一个兄弟借给我才开始看。”

两个记者好奇地问是什么书。

“啊,好吧。你们真的想知道?《霍比特人》,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弗莱施曼冲锋记》,太有趣了。为什么学校老师不告诉学生这些书?这样说不定会吸引人们去阅读。还有亨特·斯托克顿·汤普森的《地狱天使》。《赌城风情画》《五号屠场》《猫的摇篮》《高尔基公园》和另外一本也是写那个俄国佬的书。”这些书都是施鲁姆借他的。

“你对汤普森的书有何感想?”

“看完汤普森的书,我想嗑药。”说完比利哈哈大笑,表明他是在开玩笑, “不,说真的,我想你们会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他的书有一定道理,他身处环境的正常反应。不过为什么会有人做他做的那些屎——事呢……我打赌要是他去过伊拉克,站在士兵的角度看伊拉克,准能写出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是说赞同他的生活方式什么的,只是喜欢他的文风。”

“在伊拉克有很多士兵嗑药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才十九岁,连啤酒都不能喝!”

“你可以投票,可以为国捐躯,却不能去酒吧买啤酒。”

“我想可以这么说。”

“你对此作何感想?”

比利思索片刻。“这样也许更好。”

接着他们又把话题扯回写书上。比利突然觉察到右手边有一股热气。他扫了一眼,发现她正耐心地站在旁边。比利的脉搏开始像羚羊般狂跳,哦天啊哦天啊哦天啊见鬼见鬼见鬼见鬼。那两个记者还在滔滔不绝地讲市场、合同、代理、出版社和别的天晓得什么东西。比利给了他们自己的电子邮箱,好打发他们。等到他们终于走了,比利转向那个啦啦队队员。对方平静地向他问好,表情颇为坦诚。不知怎的,比利也泰然自若地上下打量她,不是色眯眯的变态的目光,更像是偶遇孩提时代的朋友。一年级你在操场上追逐的那个膝盖外翻、胳膊细长、满身沾着草的小女孩如今出落成了一个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