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3页)

“在他粗糙简陋的摇篮边,他们呈上的礼物是多么稀罕……”唱诗班无比虔诚。

“这只是一个方面,夫人。传闻说,您拿着这些别人……怎么说呢……捐赠的衣服,卖给您的朋友们换钱。”

有那么一瞬间,她沉默了,脸上显出一丝负疚,但她紧接着就心烦意乱地开了口:“他们知道什么?都是些胡说八道!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是谁,你来告诉我是谁,谁他妈的能有这些衣服?”

“阿曼达·布雷斯维特,您过去的室友塞丽娜·切丝尔赫斯特,奥尔加·威科汉姆-夫莫斯夫人,尊敬的帕梅拉·奥尔平顿夫人。这只是名单上的四个人。最后这位女士拿到了一件限量版奥尔菲尔德晚礼服和一套伊夫·圣罗兰套装,配饰什么的都是全齐的。她给了你一千英镑。报道里是这么说的。”

“她们没证据。”王妃压低声音,神情严厉,“这些女人从来没有……”

“她们根本不需要。买这些衣服就是要穿出来炫耀的。证据就是这些照片,都是这几个月照的,您和其他几位女士。拍照的手段很正当,都是在公共场合。”他顿了顿,“这里还有一张支票存根。”

她默默地思忖片刻,脸上露出强烈的不安。唱诗班正唱着属于阴冷冬日与刺骨寒风的忧伤情绪。

“不太好看,是吧?又他妈的要挨上一记了。”她的声音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来那股理直气壮的自信也不见了。她认真盯着自己的手套看了半晌,心烦意乱地抚平上面的褶皱。“我一天要去五个不同的地方,同样的衣服从来没穿过两次。我他妈的这么辛苦努力,让别人高兴,把王室的气息带到他们的生活中。我帮他们筹慈善款,好几百万呢,真的,好几百万,年年如此。这些钱都是给别人的。我做这些的经费呢,要全都从王室专款拨给我的那点儿小钱里出吗?不可能的。”她越来越明白兰德里斯说的这件事是证据确凿,罪无可逃了,声音也小得不能再小,“哦,只能等着忍受这一切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夫人。我想我会把这些照片拿到手,确保它们永远不见天日。”

她的目光从手套上移开了,抬头看着他,眼里涌起解脱和感激。她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兰德里斯已经把那些照片拿到手了。其中一个女人家里有个对主人很不满的墨西哥女仆,偷听到她们在电话里交谈,偷了支票存根。当然,兰德里斯用小恩小惠收买了她,拿到了这个关键证据,然后精心部署,派下面的人去拍了这些照片。

“但这不是关键,对吧?”兰德里斯继续说,“我们应该想个办法,保证您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我很清楚,被媒体一直嘲笑是什么滋味。我和您感同身受。我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生于斯,长于斯,为我的国家而骄傲。我没时间跟那些外国佬耗来耗去的。他们居然占了我们国家纸媒份额的半壁江山,但根本就不理解这个国家的伟大之处,也他妈的不在乎。”

他这番慷慨陈词显然触动了她,她的肩膀都僵硬了。牧师开始号召大家帮助无家可归的人,大谈特谈那些缺乏人性的冷漠旅店老板,并且大段引用一个改善住宅条件慈善会的年报。

“我的一个公司想提供给您一份咨询的工作。完全机密,只有您知我知。我付给您一定的费用,您的回报就是抽几天的时间,帮我们的一两个新办事处开业剪个彩;午饭的时候露个面,见见我的一些重要的海外商业伙伴;也许在宫里举办一次晚宴,我很愿意去参加,如果可以的话。但一切要看您的意思了。”

“多少?”

“一年也就十几次吧,可以的话。”

“不,多少钱?”

“十万英镑。除了刚才说的,还可以保证我旗下的报纸上只写您的好话,还可以进行独家专访。”

“那你能得到什么呢?”

“一个了解你的机会。见见国王。为我和我的生意取得强大的公关后盾。得到独家的王室专访,提高报纸销量。还需要说更多理由吗?”

“不用了,兰德里斯先生。我并不是很喜欢工作。我个人从中得不到一点乐趣,但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要做好。倒不是发什么牢骚,不过我需要的钱比王室专款里拨给我的钱要多很多。所以,只要这安排是完全保密的,并且不会贬低王室的身份,我非常愿意接受你的条件。也谢谢你。”

还有更多理由,当然还有。要是她真的了解兰德里斯其人,她就会知道,他的需求是永无止境的。在王室中有个朋友是很有用的,能填补他与唐宁街交恶的空白;能给那些还非常看重王室礼法的人好印象,但这次交到的这个朋友可谓是“全能型选手”。他很清楚,王妃殿下常常很轻率,偶尔很愚蠢,天天都放荡不羁—而且很不诚实。她正处在风口浪尖,可能很快会被王室所抛弃。等最终王室再也无法忍受她了,他旗下的每家报纸都会冲在一群凶猛的豺狼虎豹的最前面,以最近距离和最独家的深刻见解,把她撕成碎片。

注 释

[25]3英里约为4.8千米。

[26]本书中的王妃指的是王子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