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第5/5页)

“行了,你就跟他们这么说。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伯藩站起来到隔壁办公室去了。

十分钟后那三个警察和伯藩一块进来了。审问继续进行。“你在剧场里看见王婷婷了?”胖警察问。

“看见了,但是我不敢肯定她就是那个女的。”

伯藩对警察们说:“他瞧见她穿了一件白上衣。”

“对。我在进场前看见她的。”满津说。

“那穿白衣服的女人跟你说过话吗?”胖警察问。

“说了。”

“哦,她说啥?”

“她说,‘对不起,谢谢了。’就这些。”

“你听出来是王婷婷的嗓音?”

“我不敢肯定。”

“她说这话干啥?”

“我也不知道。她临走前还擦了擦我的手。”

“她擦了你的手?”

“嗯。”

“用啥擦的?”

“好像是块手绢。”

“等等。”秃顶警察插进来,“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手绢?”

“我没看见。”

“丝绸的?”

“不是。”

“的确良的?”

“也不是。肯定是棉纱的,软乎乎皱巴巴的。”

当天晚上警察搜查了婷婷的宿舍,把她所有衣服的口袋都掏了一遍。他们发现了一条淡紫色的手绢,就连手绢带人一块带回了铁路公安局。她矢口否认同满津在剧场里干过任何事情。她抽抽噎噎地哭着,坚持说满津有意陷害她。她给审问的警察们详细描述了电影的后半部分,然后质问说:“如果我在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离开,怎么会知道后面的故事?”

“你兴许早就看过一遍了。”伯藩说,“再说,你也用不着事后离开剧场啊。”

满津惊讶地发现婷婷的眼眶深陷,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大了。虽然她哭诉得十分伤心,但是仍然不能让人信服她没有在场作案。她的话已经没有人相信了。警察让满津用手摸一下那块褶皱的手绢。他确实觉得那种手感非常熟悉。这就说明了一切问题。很显然,王婷婷根本就没有改邪归正,又开始勾引男同志了。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破鞋!

凌晨两点钟左右,警察命令满津和婷婷两天之内把写好的交代材料交到公安局,然后就把他们放了。伯藩嘱咐满津一定要表现出认真悔改的态度,在交代材料之外还要写一份检查。他是否还能够留在局团委工作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伯藩的话让满津很害怕。在调到局机关之前,他在车辆段锻工车间当学徒,现在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再回去干那种繁重可怕的活儿。

第二天,他只要一有空就琢磨怎么写交代材料。到了中午,别人都去吃午饭了,他打开了文件档案柜,想找出婷婷的那条裤衩用鼻子闻闻,想找出上面是否有那个神秘女子的气味。令他吃惊的是婷婷的档案袋已经被人打开过了,裤衩上也已经没有原先的味道了。

到了晚上,人们传言说,王婷婷喝了一瓶“敌敌畏”自杀了。警察搜查了她的物品,想找到她的只言词组,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的死深深地震撼了满津。他仍然不能确定那天晚上在剧场里坐在他身边是婷婷还是其他人或是个鬼魂。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常常流着眼泪骂自己和他的霉运。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领导们并没有再让他写出详细深刻的检查。原先交上去的那份写得很潦草,他以为领导一定会要他重写。

他已经做好了回到锻工车间的准备,但是也没有任何人下令将他调离。局政治部只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种处分通常会根据他的表现到年底的时候从档案里撤掉。好像所有的领导都急于忘记这桩事情。

职工食堂里的姑娘们再也没人向他抛眼风了。那些高个子护士见了他就像没看见一样。他很快转到铁路局招待所的食堂和其他机关干部一起吃饭了,而且还经常在那里喝得醉醺醺的。他晚上从不出门。如果同宿舍的室友们不在,他就早早上床睡觉,有时枕头底下压着那条绣着蝴蝶的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