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记(第3/3页)

这里还要指出,作家多年来植根于西伯利亚的文学沃土,他笔下的人物、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飞鸟野兽……都散发着浓郁的西伯利亚气息。阿斯塔菲耶夫刻意雕琢语言,恰如其分地运用了民间口头文学词语、西伯利亚方言词,使之与规范的文学语言融为一体,文通字顺而且丰富多彩。坚实的生活基础,过细的洞察力使他有可能积累起难以悉数的词汇,心手相应地加以熟练运用。他写雾时,那并不是单调乏味的一团云烟,他笔下的雾形状多样,颜色不同,甚至有动作和感情,雾是栩栩如生的。他写鱼时,鱼的个性跃然纸上,活灵活现:鱼儿有恭顺听话的、专横霸道的、恃强凌弱的、机灵狡猾的、憨头憨脑的……

概括起来说,可以毫不夸张地认为,阿斯塔菲耶夫的创作扎根于俄罗斯文学丰腴的土壤之中。他娴熟自如地运用自述体叙述,可以追溯到果戈理、列斯科夫自述体作品的复调和多功能性。他的散文诗体裁使人联想到屠格涅夫和普里什文。他的童年题材作品又有列·托尔斯泰和马·高尔基同类题材作品的影响。阿斯塔菲耶夫在继承俄罗斯文学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他善于细致入微地观察,勤于深沉的思考,对生活中的某些现象能够进行哲理性的综合和概括,以压缩的篇幅,囊括大量的内容,蕴蓄充实。他的许多散文作品具有弹性、可移性,但是作品中共同的主旋律是对人生意义的探讨和求索,对人类命运的思虑和卓见。这一切使阿斯塔菲耶夫不仅在俄罗斯文学界,而且在世界文坛上也占有一定的地位。

1992年的日历撕下了最后一页,我们也在散文集的译稿上点上了最后一个句号。这一年多时断时续的翻译过程,也是我们对作家的作品进一步加深理解、努力探索准确表达的过程。阿斯塔菲耶夫的有些作品并不是只靠字面理解就能较好地翻译出来的,往往需要寻觅一种感觉,捕捉一种情绪。为了做到这一点,有的时候一个句子有几种方案,一篇短文要推倒重来,反复重译几次。当夜半更深,万籁俱寂,搜尽枯肠却又找不出自己满意的译法时,面对案头摊放的参考书、词典,望着眼前的一盏孤灯和窗外黑黢黢的楼房、树木,真觉得译事太艰难、太清苦了。每当这样的时刻,作家的精神便来提示我们,作品的“魂”便来紧紧地牵系着我们和这位老作家,于是我们又感受到了鼓舞,只能向前、向前。于是困惑的情绪为之一扫,笔下仿佛又有了八面来风。

“深深的鞠躬”,这是作家阿斯塔菲耶夫致译者信中的一句话。在俄语中,“深深的鞠躬”或者“一躬到地”是一种敬辞,作家以此表示出了他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1991年2月11日他在致译者的另一封信中说:“我以极为满意的心情回忆起我在中国的访问。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劳动者的国家!我获得了永不泯灭的印象!让上帝保佑,你们国家的一切都好上加好!……让我们两国人民的友谊永远如晴空万里!”

译者把这位老作家的散文作品和他的友好祝愿一起奉献给我们的读者。

译者也愿意以这本书作为对作家1994年七十寿辰的一份薄礼。

陈淑贤

1993年3月于天津

2016年8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