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浪子回家(第2/4页)

“可这不重要。我找个更年轻的,你别担心!我知道我的斤两。”

他突然来了顽皮的兴致并跑着把圣像从屋里搬到菜园去,一边鼓励着儿子。廖沙把一件旧衣服、两只坏了的方凳垛在了圣像堆上,往下面塞进了一摞旧报纸,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漂亮的朗森打火机(马卡尔采夫的礼物)点着了火。在干报纸的烘烤下旧衣服立刻燃烧起来,冒出了烟。方凳的表面开始烧焦了。圣像发出了阵阵的劈啪声,但是覆盖着颜料和金属的它们不肯燃烧起来。

如果这一切是尼康诺尔的想法的话,克拉芙迪娅会随手用什么狠狠揍他一下,把圣像从火中取出来的。就算不放在家里,那也把它们放在棚子里,保存着。万一有什么事呢?到底是上帝啊!但是儿子自己什么都明白,既然他当过军官,而现在在这样的单位工作,世上没有比它更大的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又下了销毁教堂里的东西的命令,也许,如果有人告密的话,圣像会坏他的什么事。去年一个住别墅的画家来找过外婆。他好像是说,这是些17世纪古老的圣像。提出每幅用八十卢布买下来。而阿加菲娅的圣像有十五幅。他愿意出更多的钱的,但是外婆说,圣像是修道院的,卖掉它们是最深重的罪孽。克拉芙迪娅现在也没提起这事,免得惹是生非。最好让它们烧掉算了。毕竟火是自然灾害,而钱只是贪财。

阿列克谢和父亲去了木房,商量修理的事,盘算一下需要多少木板,还有原木因腐烂而完全下沉并需要更换的地方。他们决定自己动手,谁也不雇用。

“五一节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只是你们要尽快去一趟办理离婚。”

“好的,廖申卡,好的!”克拉芙迪娅同意了。“我们明天就去。只是离婚的理由说什么呀?”

“你说,他酗酒……就说他是酒鬼,就完了。”

“我是酒鬼?”父亲愤怒了。“喂,廖沙,你这可就不像话了!当然,我能喝几杯,但是酒鬼这已经完全是那个了……可我呢?”

“爸,你怎么像个孩子?我,我的!对你还不都一样?”

“你别听他的,廖申卡!他在说蠢话,真的!丢人!”

“只是为了办理文件。”阿列克谢解释道。

“啊,哦,要只是为了文件,那当然啦!”

当德沃叶尼诺夫一家再次出来到菜园时,圣像已经冒出了火焰。在长久的忍耐后它们发出了纯净的橙色火苗,没有油烟。其他所有东西的灰烬已经在周围落下了许多。

“有肥料用了。”阿列克谢看了看手表后说道。

“你那边的领导怎么样了?”父亲问道,“从医院爬出来了吗?”

“今天我正好要接他。”

“这么说,是爬出来了。不然就可能待在医院了。我受伤的腿不知怎么也开始走路不稳了。”

“少喝酒。”克拉芙迪娅劝道。

“医生说,什么词,我忘了……”

“血栓性静脉炎。”妻子不打奔儿地说了出来。

“对了,就是它!可以住院。可我能走的时候干吗要住院?等我不能走了,我就去住,我议论得正确吗,儿子?不管治不治病,进入体内的东西都得撅着屁股拉出来。”

“谁知道呢!”廖沙说道。“总之,应该住院,做检查……”

“就差这个不够了,检查!你一让他们查,他们就会查出直接让你进墓地的病来。可我们得修理房子。”

“好了,我走了。”阿列克谢准备好了。“如果不逼着让我值班的话,我和柳芭五一节三天都在这里。吃的我们也带上。”

阿列克谢走出了篱笆门,然后黑色的伏尔加马上疾驶而去,以至于克拉芙迪娅没来得及跑到栅栏前,它就消失在了林子后面。德沃叶尼诺夫快迟到了,但是他觉着,在这样高兴的日子里他们是不会骂他的。季娜伊达·安德烈耶芙娜已经下来到了街道上等着。上车后她焦急不安地一直催促廖沙开快点。医院答应了会诊后在十四点让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出院。季娜伊达从大厅给丈夫打了电话。

“怎么这么晚?”他问道。“我都等不及了……”

“让你出院了吗?”

“早就让出了,我已经穿好衣服了。”马卡尔采夫说,尽管医生不久前才离开他并且他刚刚脱下睡衣并穿上裤子。

为了让他少移动,护士帮助他。他和心脏病科主任一起出现在了大厅,后者搀扶着他。马卡尔采夫自己向前走去,到了妻子面前,亲了亲她淡淡地抹过唇膏的嘴唇。她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上帝呀,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她高兴地问道。

“什么也还没结束呢”女主任说道,“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要走上正轨。一切要遵守制度:饮食、休息、散步、睡眠,任何方面都必须要有节制。”她看了看季娜伊达·安德烈耶芙娜。

“明白,明白!”马卡尔采夫微微摊开了双手。“怎么可能有什么不节制呀!”

“您别开玩笑敷衍,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您不能去上班。到疗养院去一个月到一个半月。”

“得了,得了!”他推托道。“你们在这里已经用休息把我折磨够了!对于我,最好的疗养院是工作。”

“您要是不听话,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我给中央打电话,告您的状……”

“好吧,好吧……哪怕回家一周,然后再去疗养院……”

“家里也要遵守医院的生活制度,我要来检查的……”

“真是暴君,啊!”

季娜伊达·安德烈耶芙娜递给了丈夫大衣,亲自检查了一遍,围巾是否裹住了脖子,尽管外面温暖而晴朗,又系上了扣子。阿列克谢急忙从车里出来,为领导打开了车门,微笑地等候着。

“你好,棒小伙!”马卡尔采夫高兴地说道,并尽可能使劲地握了握德沃叶尼诺夫的手。“你大概以为,我爬不出来了,完蛋了?”

马卡尔采夫哈哈大笑着。他感到幸福。

“看您说的,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您就是得了点小病,没别的。常有的事!我父亲也是血栓性静脉炎……可什么事也没有!”

“你知道吗,吉恩93,我摔倒时,他给吓成什么样了?”马卡尔采夫一边说着,一边哼哧着在前座上坐下并把头向后转去,冲着妻子。他用手打开了工具箱。“喂,廖沙,给我预备的香烟在哪儿呢?”

“加里克!”季娜伊达·安德烈耶芙娜恳求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何必呢?”

“看,你看到了,家里的无产阶级专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就开始了……可怜得连香烟也不能抽一支。阿列克谢,我和你不得不在路上抽烟了,偷偷地,不让任何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