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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二天,劳伦斯先生通知丹尼,邪恶双胞胎已经放弃监护权官司。卓伊是他的了。双胞胎要求给他们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帮她打包,希望在将她送还给丹尼之前,有一点时间与她相处,不过丹尼并没有义务要同意。

丹尼本可以为恶,他大可以报复。他们夺走他好几年的时间,夺走他全部的钱,让他无法工作,企图毁灭他。不过丹尼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他同情别人。他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昨天晚上他烤着饼干,等卓伊回来,一如往常从面糊开始做起。这时电话响起。因为他手中沾满黏答答的燕麦糊,所以按下厨房电话的扩音键。

“谢谢您的来电,请问有什么事?”丹尼开心地说。

接下来是充满静电干扰声的一阵静默。

“我找丹尼·史威夫特。”

“我就是丹尼,”丹尼看着饼干盆大喊,“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我是路卡·潘多尼,从马拉内罗打来的,你之前打电话给我了?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丹尼扬起眉毛,对我微笑。“路卡!谢谢你回我电话。我正在做饼干,所以用了电话扩音器,希望你别介意!”

“没关系。”

“路卡,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是……让我困在美国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从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结果一定让你很满意。”路卡注意到了。

“真的是这样,”丹尼说,“的确如此。我想知道之前你提供的职位还在不在?”

“当然。”

“那么我的女儿和我,还有我的狗恩佐,都乐意到马拉内罗与你共进晚餐。”

“你的狗叫恩佐?真是吉利啊! ”

“他骨子里是一位赛车手。”丹尼边说边对着我微笑。我好爱丹尼。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不过他总是会给我惊喜—他竟然打电话给路卡!

“我非常期待与你的女儿见面,也想再次看到恩佐。”路卡说,“我会请助理安排。关于工作,还是得签约,这一点我希望你知道。关于我们这家企业的本质,还有培养测试车手的成本……”

“我知道。”丹尼回答,他把燕麦片与葡萄干啪的一声放到饼干烤盘上。

“你不会反对签三年约吧?”路卡问,“你的女儿不介意住在这里吧?如果她不想念这儿的意大利学校,也有一所美国学校。”

“她对我说,想试一试意大利学校,”丹尼说,“我们会看看以后的情况如何。不管怎么样,她知道这是一场很棒的冒险,她非常兴奋。她已经在读一本我给她的书,学一些简单的意大利语。她说在马拉内罗点比萨吃没有问题,她很喜欢吃比萨。”

“太好了!我也爱吃比萨!我喜欢你女儿的想法,丹尼。我能参与你重新开始的人生,觉得非常开心。”

丹尼又压出更多的饼干,好像忘了自己在打电话。

“我的助理会跟你联络,丹尼。希望几个星期后就可以看到你。”

“好,路卡,谢谢你。”啪,啪,“路卡—”

“嗯?”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吗?”丹尼问道。

又是一次很长的停顿。

“我希望以后再告诉你……”

“是,我知道,路卡,我懂,不过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对我会有很大帮助,可以让我心安。”

“我知道你的需求。”路卡说,“我跟你说,许多年前,当我太太过世时,我难过得几乎活不下去。”

“我很遗憾。”丹尼说,这时他已经不再弄面糊,只是专心听。

“谢谢你,”路卡说,“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知道要怎么回应大家的安慰。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充满了苦痛。我想这些你都懂。”

“我知道。”丹尼说。

“要是没有人帮我,要是我没有找到对我伸出援手的人生导师,我早就因为悲伤而活不下去了。你懂吗?前一个在这家公司坐我这个位置的人,给我一个替他开车的工作机会—他救了我的命,而且不只是我的,还有我孩子的。这位先生最近刚离世,他年纪很大。不过有时我还是会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我非常怀念他。他给我的机会不是叫我自己留着,而是要我给其他人。这也正是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的原因—我有机会帮助你。”

丹尼注视着电话,好像可以从里面看到路卡一样。

“谢谢你,路卡,谢谢你的帮忙,还谢谢你告诉我给我工作的原因。”

“我的朋友啊,”路卡说,“真正开心的是我。欢迎来到法拉利。我向你保证,你绝不想离开。”

他们互相道别,然后丹尼用小指按下电话键。他蹲下来把那黏糊糊的手伸向我,我很乐意舔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我相信,”在我忘情地舔他的手、他的手指、他那对拇指时,他这么对我说,“有时候我是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