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如何简单解决遗产争端(第2/3页)

“请允许我解释一下……”亚瑟慢慢摘下眼镜,“你祖父是说过当你父亲死后应由最年长的子女继承公司的话,而你,拉维尼娅,确实是长女。不过还有个附加条件——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这个条件是:如果这个最年长的子女被控犯有重罪,或宣布破产的话,那么公司就应由次长的子女继承。”

听闻此言,她惊得瞠目结舌。

“我还相信,”亚瑟继续讲着,同时冲她眨了眨眼睛,这让我觉得他乐于见到她落到这般田地,“即便不考虑你们眼下被指控的那些罪名和即将面临的各种后果,你不是还刚刚申请破产了嘛。”

“上帝啊,拉维尼娅!”莫瑞斯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跳起了八丈高,“你不是说没事吗?你不是胸有成竹,说肯定管用吗?这到底管了他妈什么用?”

看得出来,拉维尼娅完全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

“好了,亲爱的,”她忽然平静沉稳地说,“我明白。我自己也没想到。爸爸是答应了我的,现在我知道他把我给耍了。当时是他让我回来的。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在这里说会被别人听到的。”

“我已经被骚扰盘问了一整天,一整天啦……”

“好了啦,宝贝。”她神情紧张地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他们说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们只是想吓吓你——”

“十年。”他颤抖地讲,“平均刑期都是十年,十年啊!”他冲她吼道,像是觉得她不明白这些话的重要性似的。

“我知道,亲爱的。”

“可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好了啦,宝贝,好了啦。”她神情紧张地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想赶快把他拉出这间屋,“看来老爸还想再开最后一个玩笑。没关系,我也有幽默感,不会介意的。我要对这份遗嘱提出申述。”她说道,重又镇静下来。

“你的申诉是站不住脚的。”亚当说道,“拉维尼娅,别争了。”

眼前的亚当已经不是在桥上瑟瑟发抖的那个人了,也不是在自己父亲面前唯唯诺诺的那个人了,更不是一回到家就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的那个人了,他已经变得快让我认不出来了,也变得让拉维尼娅认不出来了,因为她明显觉得亚当已经疯了。虽然如此,她仍没放弃挣扎,还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羞辱亚当,“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管理公司。得了吧,你就是个开直升机的,感情脆弱,压根儿就没法处理管理公司所产生的压力。亚当,这家公司会毁在你手里。”她死死盯着亚当,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根本不起作用。最后,她只好无可奈何地冲了出去,被她拖着的莫瑞斯显得筋疲力尽,就像是她身后的影子,踉踉跄跄地跟着出了这间屋。

“抱歉了,亚瑟。”亚当说道。

“没关系,见得多了。”亚瑟站起来,开始收拾公文包,“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带着淘气的眼神坦白。

这时,亚当的手机响了,当他看到来电显示后,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他离开大家,走到一个角落,接起了电话。

亚瑟将身体朝我探过来,小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做了什么,但我希望你继续做下去——我很久都没看到他这么跟拉维尼娅讲话了,也想不起以前他有这么自信过。这样对他很好。”

我笑了笑,对亚当今天的表现和他在短短两周内所取得的进步感到无比骄傲。可他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单单是指这个公司和管理它所需要面对的压力。亚当面临的问题不会一夜之间——或者在两周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期望的只是他能学到一些有用的方法帮助自己,否则,我的心血就算白费了。

“亚瑟,看起来你有的忙了。”亚当挂了电话,对亚瑟说道,“刚才打电话的是奈杰尔。看起来拉维尼娅已经和他谈好了,他们准备合并巴塞洛缪和巴兹尔公司,然后把合并之后的公司卖给穆先生。”

“你是说那个冰激凌公司?”亚瑟吃了一惊。

亚当点点头,“他们正在研究遗嘱的附则,拉维尼娅一旦得到巴兹尔公司,他们就会宣布合并。”

亚瑟想了想,然后笑道:“你爸肯定是在耍她。当然,他也想看她费力瞎折腾。”然后,他又神情严肃地接着说道:“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授权,在巴兹尔公司也没有任何职位,所以她的任何做法都站不住脚……除非,当然了,你也想让两家公司合并?”

亚当摇了摇头。

亚瑟释然地笑了笑,“那奈杰尔会非常生气的。”

“巴兹尔家的人都很生气,我早习惯了。”

“亚当,可能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你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这他可不会告诉你,除非他不在了——就像现在。孩子,相信我,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他给我说你不想接手公司,但是——”他举起一只手让亚当别说话,然后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过去几个月,我们一直在忙着做这份遗嘱。在他心中,你绝对是这家公司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亚当感激地点了点头,“亚瑟,你会想他的。你跟他是多少年的朋友了?”

“六十五年。”亚瑟怅然一笑,然后又咯咯地笑着说道,“嘿,开什么玩笑嘛,怀念这个老家伙的人只有我咯。”

我看着亚当,他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站在这栋豪宅的壁炉旁,头顶是自己祖父的画像,他和他祖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我们四目相对,我的心狂跳不止,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我没法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所以只能期望他别看透我的心思。

“你问过我小时候在这里是怎么过的。”

我点了点头,很高兴他先开口,免得自己说秃噜了嘴。

“中午了。”他看了看表,“还有四小时,然后我们就回都柏林。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他在我身边待得越久越好。

在这四个小时里,我感受了一把他在阿瓦隆庄园度过的童年时光。我们在寒冷刺骨的湖里划了下船;吃了次茉瑞恩给我们准备好的野餐——黄瓜三明治和榨橙汁——这些都是他以前在这儿野餐时吃的;接下来,他开着辆高尔夫球车带我转了转这块两千亩大的庄园;然后,我们又去打了打靶、射了下箭,他还带我到以前他钓鱼的地方逛了逛。虽然去了很多地方,但我俩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船棚里,裹着毯子,喝着热威士忌,在湖前欣赏着太阳渐落西山。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充满疲惫。

我看着他。

“你觉得我能管好这家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