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如何让每件事回正轨(第2/3页)

“所以你说的主要就是,当你被收养时,那些东西也一并装在盒子里给了你的养母,而这些东西都来自肯梅尔?”博比总结道。

“我可不是这么想的。”亚当突然插话道,“这么想的人精神完全不正常。”

“你在说自己吧。”艾米莉亚厉声说,提醒亚当别自我感觉良好。

“那我们就去肯梅尔吧。”博比立即拊掌说道。我眯着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艾米莉亚吃惊地问,“你觉得我朋友说对了?”

“我觉得你朋友是个天才。”博比说,“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可能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会知道这是什么花边,可你朋友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很想去基拉尼——”

“是肯梅尔。”我纠正道。

“抱歉,肯梅尔。”他再次对艾米莉亚露出那迷人的微笑,“我很想去肯梅尔,到那儿打听打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经手过很多跟收养有关的案子。”他感到我和亚当都不太相信他,所以更加卖力地推销着自己,“一般来说,有关收养的案子都归政府的收养机构来管,我就是帮客户走走流程,但压力还是挺大的,因为要把所有东西都想到,还是不太容易。”他诚恳地说:“我们也可以这样来办,不过如果你自己有线索,肯定是最好的。”

“我已经和收养机构联系过了,”艾米莉亚说,“还从他们网站下载了些收养记录,可是,”虽然没人偷听,她还是把声音压低了些,“我觉得他们不是通过这种正式渠道收养我的,我没找到跟自己有关的收养记录。”

“是啊……”博比竖起一根指头,好像陷入了沉思,“你说的没错,那么,就这么办了?”他朝艾米莉亚伸出了手,急切地希望能够跟她达成协议,以便赶快逃离这里。

“怎么算钱呢?”亚当突然带着嘲讽的语气问了一句。

“如果我找到他们,费用是一百五十欧元,食宿另算,我自己承担其他费用,怎么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出来的手。

艾米莉亚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他放下了手,温柔地说道:“我没法保证一定能找到,但我以前成功地为别人找到过父母,让他们一家人能重新团聚。这不容易,但我可是很在行的。虽说我每个月都要交房租——差不多是这样吧——但是,”他一脸坏笑,“在没找到你父母之前,你用不着付我钱。”

“我担心的不是你,博比,”艾米莉亚说,“我担心的是……事情本身。如果我这么做了,嗯,那就没退路了。”说完,她便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怎样才算是干涉呢?我想了半晌,终于说道:“你觉得怎么正确,就怎么做吧,再说,就算做了,你会失去什么呢?反正你也很久没给自己放过假了。退一万步说,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你到其他地方去瞧瞧嘛。”

艾米莉亚羞涩一笑,“好吧。”边说边摇头。

亚当也摇着头。

当我们往回走去取车时,艾米莉亚说道:“这事很疯狂,但我必须离开都柏林,离开那间书店,越远越好,好让自己冷静一下。我觉得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脑子简直就是一片混乱。”

“那你觉得去那儿就能解决问题?”

“那倒不是。”她笑着答道,“不过,至少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挺有意思的。而且,博比那个人,”她笑了笑,“挺有意思的。”

我得一只耳朵听艾米莉亚说,另一只耳朵偷听博比和亚当在我身后说些什么。

“你是怎么遇到克莉丝汀的?”博比问道。

“在一座桥上遇到的。”

“哪座桥?”

“半便士桥。”

“还挺浪漫的嘛。”博比边说边拍了拍亚当的背,好像他俩是哥们儿。亚当把揣在衣兜里的手往里抻了抻,一心等着我结束这场谈话,然后一走了之。

我把注意力又集中到艾米莉亚身上。

“谢谢你逗我开心。”她说道。

“朋友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那天在仓库里,你直接就奔有你出生年份的盒子那儿去了。你其实心里一直是有怀疑的,是吗?”

“我一直很好奇,有时会问他们些问题,像是怀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和我在哪儿出生的,他们的回答总是很模糊。而且,他们从来不想跟我谈这些。我不想让他们觉得不舒服或者伤害他们,所以最后干脆就不问了,也不再想知道答案了。我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妈妈在有我之前,怀过四次孕,不过都流产了。她说我是上帝的馈赠。我以为她是因为害怕像失去前几个孩子一样失去我才这么说,这么珍爱我的。”

“你父母很爱你吧?”

“他们很爱我,”她微微一笑,“所以还好啦。倒不是我那么想跟亲生父母团聚,只是……我想知道他们是谁,到那时就会释然了。他们不想跟我生活也没关系。因为我也还没想好是不是跟他们生活。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

“你当然有权利。”我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如果我是你,并且知道妈妈身在何处,还有机会找到她时,肯定会尽力去找的,而且会想尽办法让她回到我身边的。”

“我知道你会的。”说完,艾米莉亚便跟亚当交换了一个充满忧虑的眼神,然后立即将担忧的神色换成了一副灿烂得有些做作的笑容。

我使劲咽了口唾液。

“这太可笑了。”亚当站在门口,边看着我整理行李边说。

在他看来,我们今天一整天做的事全是非常可笑的,要不就是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

“什么可笑了?”我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倦怠。

“去缇普瑞啊。”

“如果不亲自去公司一趟解决问题,那怎么才能让你逃过这一劫呢?”

“这是没法解决的,因为我祖父的遗嘱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去公司只是浪费时间。”他生硬地说。

我其实也没想好具体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而且亚当迟早会面对这个问题的。由于觉得毫无解决的希望,他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

他离开了我所在的房间,“那就是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儿了吗?”他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我突然明白了。不管是他离开身边的人还是身边的人离开他,总会给他带来些困扰。想到这里,我立即接过了话茬儿。

“亚当,你是在进步啊,这是件好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