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如何建立友谊取得信任(第2/3页)

能说出这些东西让我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可是,这么想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觉得你不应该再把自己搞得像个心理治疗师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个真正的心理治疗师,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你就是不想去,而你周围干这个最在行的也就是我了。”

他被我噎得无话可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想去。不过,我还是希望最后能说服他。

亚当叹了口气,靠在了椅子上,抬头盯着吊灯,好像在思考着怎么回答。“那时我五岁,拉维尼娅十岁。妈妈得了癌症,家里每个人都很伤心,可我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其实并没有伤心的感觉,只是知道这件事会让人伤心。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得了癌症,就算知道,我也不理解什么叫作癌症。我只是知道她病了。她待在家里一楼的一间屋里,小孩子不准进去。我记不清楚她在那里待了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反正感觉好像是很长很长时间。每次我们经过那扇门的时候,都不能发出声音。大人们拿着医药包进进出出,每次经过我身边时,都摸摸我的头。我爸爸很少进那间屋。有一天,那间屋的门打开了,我走了进去。里面摆了张床,以前那里没床的,不过除此之外,那间屋的摆设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拍过我头的那个医生对我说,妈妈已经走了。我问他妈妈到哪里去了,他说去天堂了,然后我就明白,妈妈再也不回来了。我爷爷也是在那里走的,也是再也不回来了。我以为他们肯定是去了一个充满快乐的地方,所以才不想回来的。我们去参加了葬礼,每个人都很伤心。在和姑妈待了几天后,我收拾行李去了寄宿学校。”他讲述这些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完全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以免再次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对他来说,也许这种痛苦难以承受吧。他眼神迷离,完全陷入了回忆,我相信他说的每句话。

“你爸爸就没跟你讲讲你妈妈的事?”

“我爸就是个冷血动物。当他知道我妈只有几周可活的时候,却要了一个传真机放在病房里继续办公。”

“你姐姐呢?你可以和你姐姐聊聊发生的事吗?”

“她去基尔代尔郡上寄宿学校了,我们只有节假日才能在一起待上几天。在寄宿学校的第一个暑假里,她在我们镇那儿摆了个摊,把妈穿过的鞋和皮大衣、用过的包、戴过的首饰以及其他任何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狠赚了一笔。所有东西都卖了,都要不回来了。好几个星期后,我们才发现她的所作所为,而那时,她几乎把所有钱都花光了。我原本就没见过她几面,从那以后,她在我眼里就只是个陌生人了。我爸去世时,她又把我爸的东西卖了。她比我聪明,可惜她没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对地方,否则,接手我爸公司的就是她了。”

“你在寄宿学校里有没有好朋友呢?”我希望能找到他小时候拥有过的幸福和友谊,然后跟他聊聊这些高兴事。

“有呀,我在学校里遇到了肖恩。”

这可不是我希望聊的高兴事,因为这个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我禁不住把手伸过去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但他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了,于是我立即就把手抽了回来。

他把手臂交叉放在胸前。“我说能不能别说这些废话了,直接说说我的麻烦?”

“这些不是废话。我认为你母亲在你五岁时去世这件事对你有非常重大的影响,这件事影响着你过去和现在的行为、情绪以及处事方法。”这些其实都是书上写的,但对他来讲,事实确实如此。

“除非你妈也是在你五岁的时候死了,否则你是无法了解这种感受的。好了,说说其他的。”

“她就是。”

“什么?”

“我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去世了。”

他惊奇地看着我,“对不起。”

“没关系。”

“那件事对你又有什么影响呢?”他问道,语气温柔。

“想在三十五岁生日自杀的人可不是我,所以,说说其他的吧。”我厉声说道,想把话题绕回来继续聊他。他显得很吃惊,可能是我的声音听起来满含怒气吧。我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不想谈这些,那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这样我就没法帮你了呀?”

他把身子探了过来,压低嗓门,边说边用手指戳着桌子以示强调,“下周六是我三十五岁生日,我自己不想搞生日聚会,可家里人已经安排了。注意,我说的家里人绝不是指我姐姐拉维尼娅,她要想在这个国家露脸而不被抓的话,只能通过Skype!我说的家里人是指公司的人,他们把聚会安排在都柏林的市政厅,搞得还挺隆重。我本不想去的,但非去不可,因为公司董事会准备趁着我爸还活着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宣布我来接手这家公司,有那么点儿正式批准的意思。而这个安排是在十二天之前。因为我爸病得实在太重,他们上周又开了个会,希望我能把生日聚会提前一点。我说肯定不行。首先,我不想接手这家公司,因为我还没搞清楚该怎么来管理它,但我会在聚会的那天晚上宣布新的继承人。如果我必须得接手这家公司,那我希望玛丽亚能够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像以前那样。”他声音变得沙哑了,所以停下来稳定了下情绪,然后接着说,“我想过了,我很理解她说的。我是变了。当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她变得很担心,然后去找肖恩帮忙,结果被肖恩利用了。我是跟肖恩一起去贝尼多姆参加高中毕业考试的,从我十三岁起就跟他一起在各种派对里混——相信我,我知道他对付女人的那一套,但她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本想抗议几句,但亚当立即竖起一个指头警告我闭嘴,然后自顾自接着说。

“我还是想回海岸警卫队工作,这么做,对那些一辈子都在我爸公司工作却没被选作接班人的那些人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如果要我说了算,那他们谁想接就去接好了。但我说了不算,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就这件事帮帮我,让我爷爷的遗训作废。我姐姐和我都没法接手这家公司,但也决不能让我的堂兄染指,否则,公司就完了。我必须另外想些办法。如果确实无路可走,那我就只能一头栽进那条该死的河里,一了百了。”他在说最后一个词时,用黄油刀戳着桌面,以示强调。他两眼圆睁,用充满威胁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我,像是看我有没有胆量留下来继续帮他。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威胁性。我站了起来。

他脸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他又成功地推开了另一个想要帮他的人,好让自己在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