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如何拥有更紧密的关系(第2/3页)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后退去。

“好吧,你用不着给我说。那决定不跳下去之后,你心里至少好受些了吧?”

“当然。我犯了个大错。我后悔去桥上。”

我笑道。“看见没有?非常好,你已经在进步了。”

“我本来应该上那儿去的。”他边说边抬头盯着自由大厅,它有十六层,是都柏林最高的建筑。

我想起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问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他大笑着走了。

“你要去哪儿?”我跑过去跟着亚当,他沿着奥康纳尔大街大步流星地走着。我的手脚开始发麻,巴望着不要走太久。看起来,他还没想好去哪儿,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晃荡。我不禁想,他的下一个自杀的方法不会是让自己冻死吧。

“我住在格雷西姆酒店。”他抬头看着都柏林尖塔,“或者我还可以纵身一跃,落在那上面。能把肚子捅穿,或者再准点儿,直接穿过心脏。”

“哼,我明白了,你挺幽默的,就是有点儿变态。”

“谢天谢地,医院可没这么想。”

“他们怎么会让你离开医院的呀?”

“用孩子般的纯真与美好打动他们。”他说道,还是面无表情。

“你骗他们了。”我指责道。亚当耸了耸肩。

“你住哪儿?”我问道。

“最近吗?缇普瑞。”他迟疑地说道。

“你到都柏林来,不会只是来……”

“从半便士桥上跳下去?”他又带着那副揶揄的表情看着我,“你们这些都柏林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在这个国家哪儿都能找到修得不错的桥,知道吗?不,我是来串门的。”当我们走到格雷西姆酒店后,亚当转身对着我,“好了,再次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是不是该,怎么说呢,亲你一下,或者抱抱你,或者……哦,我知道了——”他把手举到空中,我翻了翻白眼,只得跟他击了下掌。

接下来,我确实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祝你好运?希望你过得好?

他也没词儿了,所以只有继续插科打诨。

“我应该给你发一颗金色的星星。”他说道,“或者是一枚奖章。”

“我现在实在不想让你一个人待着。”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我生日了。两个星期做不了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那么说。”

“两周还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我心虚地说道。两周?我一直以为他明年才过生日,不过,两周就两周吧。“我年假刚好就是两周,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在两周之内改变很多事情是绝对可能的。”我佯装乐观。

他又被逗乐了,笑着说:“我现在真的只想一个人待着。”

“然后你好自杀?”

“你小点儿声行吗?”他低声叫道,一对从我们身边走过的夫妇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我们。“再说一遍,谢谢你了。”接着他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然后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径直穿过了酒店的旋转门。

当他走到大堂的另一头时,我跟了上去。要甩掉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进了电梯,我瞅准时机,就在电梯门开始关的前一秒钟,冲进电梯,站在他身旁。他漠然地看了看我,然后按下了楼层按钮。

我们坐到了顶楼,出电梯后,我跟着他走到一间叫作葛瑞斯·凯莉的豪华套房门口。一进客厅,我就闻到一阵花香。通往卧室的门开着,我能看到床上撒了些花瓣,床尾放着一个银色的篮子,里面有一瓶香槟和两只交叉放置的笛子。亚当瞟了床一眼,然后立即将眼光移到别处,像看到了什么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一样。他径直走到写字台,拿起了一张纸。

我跟着他,“你写的遗书?”

他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你非得这么说?”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

“亚当,再见,很高兴认识你?”他耸了耸肩,脱掉大衣,胡乱地扔在了地上,取下戴着的帽子,随手一扔,帽子差点儿落在冒着烟的壁炉里。他瘫倒在沙发里,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我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没想到羊绒帽下藏着一头浓密的金发。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盯他盯得太久了。

我在沙发上选了一个面对他的地方坐了下来,脱下外衣和手套,巴望着炉火能尽快让自己暖和过来。“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他将手抽回来,在胸前把那张纸叠了起来。

“你怎么不把它给撕了?”

“因为,”他边把它揣进兜里边说,“这是我都柏林之行的纪念品。”

“你以为自己很幽默?”

“有很多事我都不在行,幽默就是其中之一。”

我四周看了看,试着通过房屋的摆设来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今晚有人要来?”

“当然咯。对于那些说服我不跳河的美女们,我从来都是用香槟玫瑰伺候的。”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听到他叫我美女时,心中还是一阵窃喜。“不对,这些肯定都是给昨晚准备的。”我盯着他说。不管他刚才开了多少玩笑,表现得多么怡然自得,他的烦躁之情都溢于言表。不过,如果不开些玩笑,我估计他早就崩溃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电视那里,打开下面的柜子,一个小酒柜露了出来。

“现在喝酒可不好。”

“我可能只来点儿汽水哟。”他无辜地看了我一眼,这让我觉得挺内疚的。结果他拿了一瓶杰克丹尼,没脸没皮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坐回到沙发上。

我什么也没说,但是注意到,他在斟酒时,拿着酒杯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我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觉得再也受不了了,于是也给自己来了一杯,只不过往杯里加了点儿软饮料。我刚刚和一个要自杀的男人做了个交易,然后跟着他回了酒店,既然已经这样了,何不跟他一醉方休呢?如果我已经违背了道德上的各种金科玉律,那为何不干脆把它们抛到九霄云外去呢?再说了,我现在骨头都是冷的,确实需要点儿东西暖暖身子。我小酌了一口,一股热流从喉咙直达胃部,嗯,感觉好极了。

“我女朋友。”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打断了我的思路。

“她怎么了?”

“我等的就是她。我来都柏林是为了给她个惊喜。她说我最近不太关心她,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不在焉什么的。”他使劲搓了搓脸,“她说我们的感情出问题了。她的原话是‘危机四伏’。”

“原来你是为了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才来都柏林的。”我说道,欣喜地看到他终于向我敞开了心扉,“然后呢?”

“她跟另一个家伙在一起了。”他表情又变得僵硬了,“她和那个人在米兰诺餐厅里。她骗我说她和自己的一些闺蜜去那里吃饭。我们当时在都柏林码头区租了间房子,只有我以前去过缇普瑞……反正就是,她当时没和她的闺蜜在一起。”他苦涩地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杯子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