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六日夜 第一幕(第2/8页)

柯克兰:我宣誓。

弗林特:请说出你的姓名。

柯克兰:托马斯·柯克兰。

弗林特:你从事什么职业?

柯克兰:我是本地的验尸官。

弗林特:你在一月十六号的晚上因你的职责被叫去做了什么?

柯克兰:我被叫去查验比约恩·福克纳的尸体。

弗林特:你都发现了什么?

柯克兰:一具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弗林特:你判断的死因是什么?

柯克兰:从高处坠落。

弗林特:你验尸时,福克纳已死去多长时间了?

柯克兰:我在坠楼事件发生之后半个小时到达现场。

弗林特:从尸体的情况来判断,你能够确切说出他死去多长时间了吗?

柯克兰:我不能。由于天气寒冷,血液会迅速凝结,几个小时的区别没法觉察。

弗林特:因此,福克纳死亡的时间早于半小时前也是有可能的吗?

柯克兰:是有可能的。

弗林特:他的死可能由于非坠落的原因导致吗?

柯克兰:我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弗林特:比如他的颅骨是否在坠落前就破碎了呢?你根据尸检能够找到答案吗?

柯克兰:不能。鉴于尸体的情况,不可能做出任何判断。

弗林特:发问完毕,柯克兰医生。

史蒂文斯:柯克兰医生,你有没有在尸检当中发现早先的伤口?

柯克兰:不,我没有。

史蒂文斯:你是否发现了任何迹象表明死亡是由于非坠落的原因?

柯克兰:不,我没有。

史蒂文斯:发问完毕。

(柯克兰医生离开证人席,退出法庭)

弗林特:约翰·哈特金斯!

书记官:约翰·哈特金斯!

(哈特金斯是一个怯懦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整洁但寒酸;他胆怯而畏缩地走向证人席,两手紧张地拨弄着帽子)

书记官:你庄严宣誓说出真相,一切真相,除了真相之外别无其他吗?上帝保佑你。

哈特金斯:是的,先生,我宣誓。

弗林特:你的姓名?

哈特金斯:(胆怯地)约翰·约瑟夫·哈特金斯。

弗林特:你从事什么职业?

哈特金斯:我是福克纳大厦的夜班警卫,先生。

弗林特:福克纳先生在那座大厦里有商用办公室吗?

哈特金斯:有,先生。

弗林特:你知道是谁拥有大厦屋顶上的豪华公寓吗?

哈特金斯:当然,先生。福克纳先生是公寓的主人。

弗林特:那么又是谁住在那儿呢?

哈特金斯:福克纳先生和安德列小姐,先生。我是说,在福克纳先生结婚之前。

弗林特:结婚之后呢?

哈特金斯:福克纳先生结婚之后,安德列小姐住在那里——独自一人。

弗林特:福克纳先生结婚之后,你曾见过他拜访安德列小姐吗?

哈特金斯:只有一次,先生。

弗林特:是在什么时候?

哈特金斯:一月十六日的晚上。

弗林特:请描述当时的情况,哈特金斯先生。

哈特金斯:嗯,先生,那是在大约十点半的样子——

弗林特: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时间的?

哈特金斯:我十点上岗,先生,那时我到岗还没有半个小时。门铃响了。我走到大厅,然后开了门。是安德列小姐,福克纳先生跟她在一起。我很吃惊,因为安德列小姐有她自己的钥匙,并且她通常都自己开门。

弗林特:她和福克纳先生单独在一起吗?

哈特金斯:不是的,先生。还有另两位先生与他们同来。

弗林特:这两位先生是谁?

哈特金斯:我不知道,先生。

弗林特:你之前见过他们吗?

哈特金斯:没有,先生,从来没有。

弗林特: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哈特金斯:他们个子都很高,比较瘦,两个人都是。我记得,一个下巴很尖。另一个——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先生,因为他的帽子折下来遮住了眼睛。他一定是有点喝多了,恕我直言,先生。

弗林特:你说他喝多了是指什么?

哈特金斯:嗯,恕我直言,他似乎有点全身僵硬,先生。他脚下不稳,因此福克纳先生和另一位先生不得不帮他一把。他们几乎是把他拽进了电梯。

弗林特:福克纳先生显得忧心忡忡吗?

哈特金斯:不,先生。正相反,他看起来很高兴。

弗林特:他看起来像是要预谋自杀的人吗?

史蒂文斯:法官大人,我们反对!

大法官海斯:反对有效。

弗林特:这一行人当中其他的人也显得很高兴吗?

哈特金斯:是的,先生。安德列小姐面带微笑。福克纳先生在走进电梯的时候还笑了几声。

弗林特:你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当晚离开了吗?

哈特金斯:是的,先生。第一个人在十五分钟后就离开了。

弗林特:离开的是谁?

哈特金斯:喝醉了的那个,先生。他乘电梯下的楼,自己一个人。他没有刚才那么酩酊大醉。他能走路,只是踉踉跄跄。

弗林特:你看到他去哪里了吗?

哈特金斯:嗯,鉴于他当时的状况,我想扶他走到门口。但是他看到我走过去便快速离开了。他进了一辆车,那辆车当时就停在大厦入口。他还醉着酒呢,就踩下了油门!但我确信他走不远的。警察会把他逮住的。

弗林特: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哈特金斯:因为有一辆车紧跟着他开动了。

(凯伦突然从她冻结了一般的平静当中苏醒过来。她猛地站起来,突然问哈特金斯)

凯伦:什么车?

大法官海斯:被告请保持沉默。

(史蒂文斯向凯伦耳语了几句,使她坐了下来)

弗林特:如果安德列小姐让我提问的话,我会满足她的好奇。我刚刚正要问,什么车,哈特金斯先生?

哈特金斯: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先生。那辆车停在离他两辆车的地方。

弗林特:车里面有谁?

哈特金斯:我只看到了一个男人。

弗林特:是什么让你认为他是在跟着第一辆车?

哈特金斯:嗯,我也不是很确定,先生。只是它们同时开动,看起来很可笑。

弗林特:你看到安德列小姐的另一位客人离开了吗?

哈特金斯:是的,先生。还没有十分钟,他就走出了电梯。

弗林特:他做了什么?

哈特金斯:没什么不寻常的,先生。他看起来在赶时间。他直接出去了。

弗林特:后来发生了什么?

哈特金斯:我开始巡视整栋大厦;然后,过了得有一个小时,我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是在街上。我冲下来,当我到大厅的时候,我看到安德列小姐从电梯里跑了出来,她的睡袍被扯破了,哭得泣不成声。我跟着她跑。我们推开外面围观的人群,是福克纳先生散落在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