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圣克雷芒症候群(第2/10页)

Gurido,vorrrei che tu e Lapo ed io

吉多,我愿强大的魔法带领

fossimo presi per incantamento,

拉波以及你、我,登上

e messi ad un vascel,ch’ad ogni vento

一艘神奇的船舰。其魔法的帆将

per mare andasse a voler vastro a mio.

与风比翼,追随我们的思想而去。

②贝翠丝·波提纳利(Beatrice Portinarl):意大利佛罗伦斯人。但丁九岁在宴会上遇到她便深受吸引,虽无缘结为连理,时她的爱却持续一生。她是但丁创作《新生》(La Vita Nuova)的主要灵感来源,也出现在《神曲》的最后一部“天堂篇”(Paradise)里,担任但丁的向导。

多么贴切啊,我想。奥利弗,我希望你和我和所有我们珍视的人,都能永远住在我们家……

低声念完诗句,那站在街头的但丁又恢复成原本太过显眼且遁世的姿态,直到另一名旅客投钱为止。

E io,quando‘i suo braccio a me distese,

就在他碰触我的时候,我再也无法避开

ficca Ii occhi per lo cotto aspetto,

我的眼光,只能凝视着他烤焦枯萎的容颜,

s i che‘l viso abbrruscito non difese

直到受伤的面具之下

la conoscenza siia al mio‘ntelltto;

记忆中的轮廓浮现。

e chinando la mano ala sua faccia,

我手伸向他的脸,

rispuosi:“Siete voi qui,ser Brunetto?”

并回答:“布鲁涅托先生,您在这儿吗?”

同样鄙夷的表情。同样的龇牙咧嘴。群众散去。似乎没人听出《地狱篇》第十五节这段描述但丁遇见老师布鲁涅托·拉提尼③的诗句。两个美国人好不容易总算从背包里掏出几枚硬币,用力对但丁撒了过去。但丁露出同样阴沉恼火的瞪视:

Ma the ciarifrega,che ciarimporta,

我们哪里在乎,我们何需在意,

Se l’oste ar vino cia messo l’acqua:

掌柜的是不是在我们的酒里掺水。

e noi je dimo,e noi je famo,

我们只诉他,我们只会说:

“ciai messo l’ acqua

“你掺了水,

E nun te pagamo。”

我们不付钱。”

③布鲁涅托·拉提尼(Brunetta L.atini,1220-1294):意大利哲学家、学者、政治家。

奥利弗不明白为什么众人对着无助的游客爆笑出声。那是因为但丁朗诵了罗马的饮酒歌呀,除非你了解这一点,否则不会觉得有趣。

我说我会带他抄近路去书店。他说不在乎绕远路:绕远路没什么不好,急什么呢?我的主意比较好。奥利弗似乎很紧张也很坚持。“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事吗?”我总算问他。我以为这么做很得体,让他有机会说出他的困扰。有什么让他不自在的事吗?和他的出版商有关?还是别人?因为我在场?如果你喜欢自个儿去,我就自己逛逛。我突然想到他在烦什么。我是教授的儿子,小跟班。

“根本不是那回事,呆头鹅。”

“那究竟为什么?”

他一手环着我的腰走路。

“我不希望今晚我们之间有任何改变,或发生任何事。”

“谁才是呆头鹅?”

他凝视我许久。

我们决定照我的方式,从蒙特奇托利欧(Palzzo Montecitorio)广场到科索。接着顺贝西亚纳路(via Belsiana)走。“就是从这附近开始的。”我说。

“什么?”

“那件事。”

“所以你想到这里来?”

“跟你一起。”

我对他说过那件事。三年前,某个或许是食品杂货商助手或跑腿的年轻单车骑士,穿着围裙骑车顺着狭窄的路来,他直勾勾盯着我的脸看,我不带笑容,以困扰的表情回瞪他,直到他与我擦身而过。接着我做了一件我一直希望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做的事。我等了几秒,然后转过身。他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我的家教并未教我怎么跟陌生人搭汕,他则显然是。他很快掉过头来,骑车追上我,吐出几句无足轻重的话,想聊点轻松的话题。这对他来说多么不容易啊。问题,问题,问题——只是为了不让话题中断,我却连吐出个“是”或“不是”的一口气都没有。他跟我握手,但那显然只是想握住我的手的借口。接着他伸出一只手臂环着我,搂紧,仿佛我们在分享一个让我们拉近彼此距离的笑话。问我想不想一起去附近的电影院?我摇摇头。问我想不想跟他去店里——傍晚这时候,老板很可能已经走了。我再度摇头。你害羞吗?我点头。他一直没放开我的手,带着一抹施恩与宽恕的微笑,紧握我的手,紧搂我的肩膀,摩擦我的颈背,好像他已经放弃,却仍不愿意就此打住。“为什么不要?”他继续问。我或许能够(轻易)接受,但我没有。

“我拒绝过好多人。从来没追求过任何人。”

“你追过我。”

“是你让我追的。”

法拉蒂纳路(viaFrattina ),波歌诺那路(via Borgognona ),康多堤路(viaCondotti ),卡罗切路(via delleCarrozze ),克罗齐路(dellsC rote ),维托里亚路( aria Vittoria }。我爱这每一条路。走到书店附近,奥利弗要我继续往前走,他要打一通市内电话。他原本可以在旅馆打。或许他需要隐私。我继续走,在一家酒吧停下来买烟。书店有大片玻璃门,两尊罗马土胸像放在看似古老残株的底座上。抵达时我紧张起来。店里挤满了人,透过青铜雕饰的厚玻璃门,我看见很多人在里头吃着迷你蛋糕。里面的人见我一直往店里看,便示意要我进去。我摇摇头,迟疑地以食指表示我在等人,那人正在路上,就快到了。一个看似店主或助手的人,像俱乐部经理一样,没走到人行道来,而是伸长手臂顶着两扇玻璃门,几乎是下令似地要我进去。“来,这里,进来!”他衬衫的袖子潇洒地卷到肩膀的位置。朗诵还没开始,不过书店挤满人,人人都在抽烟,高声聊天,翻阅新书,手上都有个小塑胶杯,里面装了像是苏格兰威士忌的饮料。一群女人支着光溜溜的肘臂,靠在楼上走廊的栏杆旁。我立刻认出作者。他就是那个为玛琪雅和我在他的诗集《就说是爱吧》签字的人。他正在跟几个人握手寒暄。

他走到我身边时,我忍不住伸出手和他握手,告诉他我多么喜欢读他的诗。书都还没出版,我怎么可能读过?其他人无意中听到他的问题。他们想把我当骗子撵出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