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的男人(第2/4页)

“瞧,我都挺过来了。现在轮到你,这很公平。”萨莉亲吻着凯蒂

的前额,然后两人告别,分别离开。

凯蒂向圣殿酒吧区的砖巷咖啡馆走去,想到可以继续听到阿尔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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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她兴奋不已。她在老位子上找到他,他还是撑着身子,以便在吃

饭同时可以留意到屋里的状况。

“我猜你今天也是要我买单吧?”凯蒂说着,在他旁边坐下。

阿尔奇笑笑。

“水果和水?”上次的服务生问道。

“是的,谢谢。”凯蒂回答,很惊讶她还记得自己上次点过什么。

“这样的好馆子要绝迹喽!”阿尔奇一边说,一边咀嚼着培根皮,

“像这样的地方不多了。他们了解你的需求,不会随便打扰你。很难

得。”

门开了,前一天见到的那个安静腼腆的女人进来了。

“这里好像在过土拨鼠日a。”凯蒂评价道。

那女人还是充满希望地环顾四周,然后失望至极地坐下。

“老样子?”服务生走过去问她,那女人只是点点头。

“怎么不过去找她?”凯蒂问。

“你说什么?”一直走神的阿尔奇惊醒过来,把盘子推到一边,有

些尴尬。

“那个女人,”凯蒂笑了,“你总在看她。”

“瞎说什么?”阿尔奇的脸红了,“什么叫总是?拜托,你才来过

这里两次。”

“随你怎么说。”凯蒂笑笑。不管怎样,她在开始严肃的话题前,

a 美国节日,标志着春天来临,类似于中国的立春。这里指的是电影《土拨鼠日》,一

个“重复今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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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的男人

让气氛轻松了下来。

“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凯蒂说着,拿出记事本和录音笔。

阿尔奇看着那些装备,表情紧张。他会不会因此退出采访?凯蒂有

些懊恼自己的鲁莽。面对着录音设备,大部分人都会感到不适。如果说

镜头会让人表现笨拙,录音笔则常让人变得羞涩。没人喜欢听到自己的

声音,起码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而且,录音笔会让人变得敏感,会让人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正被监听,从而让对话变得不太自然。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关掉它。”

阿尔奇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那么,我们上次谈到你女儿的死亡……”

“是她的谋杀案。”他打断凯蒂。

“是的,她的谋杀案。我们还谈到,案发时警察的注意力都放在你

身上,而你认为,这使得他们没有余力去寻找真正的凶手。”

阿尔奇点点头。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得更深入一些。比如说你当时的感受,明明

知道一些重要信息,却没有人肯倾听你的话,这一定让你十分沮丧。”

他看着凯蒂,眼神里有些戏虐的感觉:“你觉得人们会对那些感兴

趣?”

“当然,阿尔奇。对每个人来说,这种事情都是最恐惧的噩梦。

但是,你挺过来了。人们会想知道你是怎样克服它的,我认为,这也有

助于人们改变对你的看法。要知道,以我的工作经验,与其将你看作罪

犯,他们更愿意去理解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只是一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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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着女儿的父亲。”

阿尔奇看着凯蒂,眼神逐渐柔和,身体——从下巴一直到肩膀——

也慢慢放松下来。“谢谢你。”

凯蒂等着他下面的话。

“但问题是,我的故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

“我女儿的谋杀案的确是故事的一部分,也与我后来的人生经历有

莫大关系。但是现在,我要讲的不是这件事。”

凯蒂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笔记。那天后,她一刻不停地工作到凌晨三

点半,才在萨莉家的客房里沉沉睡去。

“那么,你的故事是什么?”

阿尔奇低下头:“我从没信过上帝。在学校里时,信教的老师将恐

惧和愧疚感灌输给我们,我还是不信。我知道他信仰上帝,我确信,但

我觉得他是个疯子,得了妄想症的疯子。我认为,如果必须被迫着去相

信一些根本不值得相信的东西,未免太牵强了。你懂我意思吗?”

凯蒂点点头。

“每晚睡前,我都会例行公事地祷告,就像每晚都要刷牙一样。对

我而言,信仰上帝和信仰细菌是一回事儿。那是大人们用来吓唬你的,

是一种习惯,是我不得不做的事儿。六岁那年,我们亲手埋葬了我的母

亲;七岁那年,我参加了第一次圣餐;十二岁那年,我受洗礼……但是

我从未真正信仰过上帝,甚至当我站在教堂里,向他保证会永远忠于妻

子时,我也并没有怀着真诚的信仰。但是,”阿尔奇看着凯蒂,眼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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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茫然,“我女儿出生的那天,我却非常感谢他。”

他沉默了。

“现在回忆起来,我怎么可以那样?怎么能去感谢一个自己根本不

相信的人?但我确实那样做了,不假思索地做了。一切就像是,自然而

然地发生了。”阿尔奇停顿了一会儿,“但是,当照顾女儿的欢乐开始

时,我再一次遗忘了上帝。偶尔当女儿生病,发起高烧,或是在学步时

摔倒撞到头,我们焦急地带着她赶去医院时,我又想起了上帝。然而,

当女儿不再流泪,当她美丽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重新点亮我的整个世

界时,我再次忘记了他……

“后来,在女儿失踪了整个星期,我们不得不通过公众力量寻找

她时,我又想起了上帝。我开始向他祈祷。一开始只是每天早晨,在家

里,在我醒来的那一秒,我祈祷着,希望这一天就是女儿回来的日子。

后来渐渐变得频繁,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祈祷。然后我开始去教

堂,每天都去。我频繁地想着上帝,就像想着女儿一样。我投入巨大的

时间和精力,试图和他达成协议,做交易——如果你把我女儿带回来,

我会这样做;如果你帮我们找到她,她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我会那样

做;甚至还有,如果你不帮我们找到她,我会变成最凶残的人……我乞

求着他,一个大男人跪伏在地上,乞求着上帝。我强烈地信仰着他,前

所未有地信赖着他。

“但是,当我们找到她遍体鳞伤的尸体……我不仅不再信仰上帝,

还坚信他根本不存在!对于那些信他的人,我替他们感到悲哀,我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