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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你还说我们应该杀了他。”巴伦特说。

威利耸耸肩:“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仍然可以杀了他,巴伦特先生。那个犹太人差不多快死了。不过,他不远万里前来再次为我所用的壮举戳中了我的笑点。”

“你仍然主张他是自己来岛上的?”开普勒揶揄道。

“我什么也没主张。”威利说,“我要求在游戏中使用他。我会因此而感到愉快。”威利斜眼看着威利,挑衅似的说,“何况,巴伦特先生,那个犹太人已经被你调教得非常好,就算他带着武器来这儿,你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为什么会来这儿?”巴伦特问。

威利开怀大笑,“他是来杀我的。”他说,“快做决定吧,我想要用他下棋。”

“那个女人呢?”巴伦特问。

“她曾经是我王后的小兵。”威利说,“我把这颗棋让给你。”

“你王后的小兵。”巴伦特重复道,“你的王后仍在操控她?”

“我的王后已经被从棋盘上拿掉了。”威利说,“不过你可以在小兵到了之后问她。”

巴伦特打了个响指,六名持枪的警卫便站了出来。“把他们带进来。”他说,“一旦发现他们有可疑举动就杀了他们。告诉唐纳德,我飞往‘安托瓦内特号’的时间可能会比预期更早。召回巡逻队,将隔离区南部的安保等级提升一倍。”

托尼·哈罗德一点儿也不喜欢最近事态的进展。他知道,自己是离不开这座该死的岛了。法式大门外就是巴伦特的直升机,跑道上停着威利的里尔喷气机,就连萨特都有一辆飞机等着。但哈罗德明白,他和玛利亚·陈没有任何办法离开这里。现在,一大帮警卫押着詹森·鲁哈和哈罗德从萨凡纳带来的两个傀儡走了进来。鲁哈一丝不挂,浑身都是凸起的黑色肌肉。那女人只穿着一件被鲜血浸透的烂衬衫,看上去来自某个隔离区。她的脸上满是泥污和血痕,但最让哈罗德不安的是她圆睁的眼睛:头发一缕缕地垂在眼前,虹膜完全被眼白所包围,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但这女人的情况同哈罗德带来的名叫索尔的男人相比,就要好多了。那男人被鲁哈拎着,笔直地站在巴伦特面前十步的地方。哈罗德的这个傀儡已经气息奄奄:血从脸上滴下来,衬衣和左裤腿也被血浸透;他的左手好像刚被金属利齿咬啮过一般,血顺着摇晃的手滑落到白色地砖上。然而,他逼视的眼神中仍然闪烁着警觉和蔑视。

哈罗德一头雾水,但他很快发现,威利认识这一男一女——甚至承认犹太人曾经是他的傀儡——但巴伦特似乎赞同,这两个可怜的囚徒是自愿上岛的。威利之前说过,犹太人被巴伦特调教过,但亿万富翁没有将他带上岛,只是将他当作一个自由人。他们同那女人的对话则更加奇怪,哈罗德完全摸不着头脑。

“晚上好,拉斯基博士。”巴伦特对血流不止的犹太人说,“抱歉我没有早点儿认出你。”

拉斯基一言不发,将视线投向坐在高背椅中的威利。詹森·鲁哈硬将他的脑袋扳过来对着巴伦特,但他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威利身上。

“几个星期前在北部沙滩降落的,是你的飞机。”巴伦特说。

“是的。”拉斯基说,依旧盯着威利。

“明智的安排。”巴伦特说,“很可惜你没能成功。你是否承认你是来这儿杀我们的?”

“不是杀你们所有人。”拉斯基说,“我只想杀他。”他没有伸手指威利,但大家都明白他在说谁。

“不错。”巴伦特说。他揉了揉脸面颊,看向威利,“那么,拉斯基博士,你是否仍然打算杀我们的客人?”

“是的。”

“你不担心吗,波登先生?”巴伦特问。

威利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巴伦特做了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离开他在三个傀儡到来之前就坐着的椅子,径直走到女人面前,抬起她肮脏的右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波登先生告诉我,我有幸称呼您‘福勒女士’。”他用比融化的黄油还要柔滑的声音说,“这称呼准确吗?”

眼神狂乱的女人面露傻笑,“你可以这么叫我。”她拉长腔调,用浓厚的南方口音说。她的牙齿上沾着干涸的血渍。

“我非常开心,福勒女士。”巴伦特说,依然牵着女人的手,“我们之前从未见面,我一直深以为憾。不知您到我们的小岛来有何贵干?”

“只是好奇罢了,先生。”女人答道,身子缓缓移动着。透过她敞开的衬衣,哈罗德看到她下身那片“V”字形的厚密耻毛。

巴伦特挺直背站着,脸上挂着笑,仍旧抚摸着女人的脏手,“我明白了。”他说,“您没必要隐姓埋名来这里,福勒女士。您大可以随时亲自光临,我保证您会受到最热烈的欢迎,而且您会发现,我们……呃,我们为客人提供的住宿非常舒适。”

“谢谢,先生。”傀儡说,“我目前身体抱恙,但恢复健康之后,我一定会接受你慷慨的邀请。”

“太好了。”巴伦特说。他松开她手,返回椅子。他的警卫稍稍松了口气,放下了乌兹冲锋枪。“我们刚好快下完这盘棋了。”他说,“我们应该让新来的客人参与进来。福勒女士,您能否允许您的傀儡加入我这一方?我向您保证,我绝不会冒险让她被吃掉的。”

女人捋了捋破衬衫,拍了拍凌乱的头发,将眼前的发丝拨开,“我不胜荣幸,先生。”她说。

“太好了。”巴伦特说,“波登先生,你是不是也打算启用你的这两枚棋子?”

“不错。”威利说,“我的小兵会给我带来好运。”

“好的。”巴伦特说,“我们从第三十六步继续,好吗?”

威利点点头,“我上一步吃掉了你的象。”他说,“然后你把王走到了后3,打算往棋盘中央挪动。”

“嗯。”巴伦特说,“你这样的高手一眼就洞悉了我的策略。”

“没错。”威利赞同道,“我们开始玩吧。”

飞机终于在撒佩罗岛以东摆脱了风暴云,娜塔莉长舒一口气。狂风还在摇晃塞斯纳飞机,星光照亮了下方白浪翻滚的海面,但至少不用再像过山车一样颠簸了。“大概还有四十五分钟。”米克斯说。他用左手搓了搓脸,“我们正在逆风飞,飞行时间会延长半个小时左右。”

杰克森探出身子,在娜塔莉耳边轻声说:“你真的认为他们会让我们降落?”

娜塔莉将脸贴在舷窗上:“如果老巫婆不食言的话,或许会。”

杰克森冷笑:“你觉得她会遵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