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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娜当年非常漂亮。她的金发烫剪成当时最时髦的样式,而且她继承了一大笔钱,可以穿巴黎最好的丝绸裙子。我尤其记得她的一条绿色礼服,前胸领口开得非常低,柔软的织物紧贴着她的小乳房。绿色凸显出她精致的粉红色肌肤,也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更蓝了。

我不记得那年夏天是谁正式提出玩那个游戏的,但我记得操控傀儡追逐时的兴奋和激动。我们轮流操控不同的傀儡——我们的熟人、朋友——但这个错误我们没有再犯。第二年夏天,我们玩得更认真了。我们在约瑟夫施塔特街上的旅馆房间里坐在一起,操控着同一个傀儡——一个头脑迟钝、脖子粗大的农民。他从未被捉住,但威利后来抛弃了他。我们三人处在同一个意识当中,分享着同样鲜明感受——不知怎的,这种感觉甚至比我们三人上床更亲密、更兴奋。

我还记得我们在巴德伊舍度过的那个夏天。我们从维也纳出来后,在一个名叫阿特南-普赫海姆的小镇换乘了一次火车。尼娜开玩笑说,将这个镇子的名字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反复念出来,就是火车自己发出的声音。我们捧腹大笑,笑完了又接着笑。我记得过道对面年长的贵妇人向我们投来指责的目光。

就是在巴德伊舍,一天正午过后,我发现早诺咖啡馆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像往常一样去参加发声课,但老师病了,我只好回咖啡馆。威利和尼娜总是在那儿等我,但他们常坐的那张桌子是空的。

我回到河畔散步大道上尼娜和我住的旅馆。我记得,我当时还有点儿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朋友们会突然离开,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我打开门,客厅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听见了尼娜房中传来的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痛苦的呻吟,于是我连忙跑过去,天真地想为某个遇到麻烦的女仆提供帮助。

当然,声音是尼娜和威利发出的。他们没有遇到麻烦。我记得,在透过褐红色窗帘的昏暗光线中,我看见了尼娜洁白的大腿,还有威利向前猛冲的侧腹部。我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分钟,注视着他们,然后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在那漫长的一分钟里,威利的脸都没有对着我,而是埋在尼娜的肩膀和羽绒枕头里,但尼娜立刻转过头,用湛蓝的眼睛看着我。我肯定她看到我了,但她没有停下。从她那张开的精致的粉红色嘴巴中,有节奏的野兽般的呻吟也没有中断。

三月中旬,我决定离开医院和费城,返回查尔斯顿的家。

我让霍华德·沃登负责搬家的具体事务。可是,就算将他的储蓄全拿出来,霍华德也只凑出两千五百美元。这家伙一辈子都会没出息。但南希卖掉了她母亲的房子,取出了她所有的储蓄,结果很不错——一共凑出了四万八千美元。这本来是为孩子们读大学准备的,但现在他们已经不用操心这件事了。

我让哈特曼医生去了趟城堡。霍华德和南希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医生带着两根针管去了女孩们的房间。随后,医生处理了后事。我记得在费尔蒙特公园里,向铁路桥方向走大约一英里,有一小块可爱的空地。早上,霍华德和南希给五岁的贾斯汀喂了饭——在我的调教之下——但他们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除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记忆,就像是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梦见自己忘了穿衣服,正赤身裸体地坐在学校或者其他公共场合一样。

这些事做完之后,霍华德和南希很顺利地适应了只有一个孩子。我很高兴我没有操控霍华德去完成那些必须完成的事。一般来说,没有残留创伤或愤恨的人更容易调教。

哈特曼医生和欧德史密斯护士长的婚礼是一件小事,婚礼由费城的一位太平绅士主持,观礼的只有休厄尔护士、霍华德、南希和贾斯汀。我觉得他们是一对俊男靓女,尽管有人说欧德史密斯护士长有一张严肃而缺乏幽默感的脸。

搬家结束之后,哈特曼医生也捐出了他的钱。他用了一段时间才卖掉了股票和房产,还有那辆他钟爱的保时捷轿车。除去信托财产——他必须用这笔钱给他的两个前妻支付赡养费——他仍然为我们贡献了十八万五千六百美元。考虑到哈特曼医生实际上即将提前退休,这笔钱应该足够支持我们这些人近期的基本开销。

可是,这笔钱还不足以购买我的老房子或者霍奇斯的房子。我不愿意让人再住到我家院子的另一头。但愚蠢的沃登夫妇竟然没有给他们的孩子买保险。霍华德只给自己买了一份保额一万美金的寿险。同查尔斯顿房子的价钱相比,这笔钱简直渺小得可笑。

最后,是哈特曼医生的母亲的房子提供了最佳解决方案。这个老太太八十二岁,身体健康,住在棕榈泉别墅。圣灰星期三【48】,哈特曼医生还在做手术,接到消息说他母亲突发栓塞。他当天下午就飞去了西岸。葬礼在三月七日星期六举行。因为还有一些法律事务需处理,他直到十一日星期三才飞回来。霍华德也同机返回。那座房子卖出了四十万美元出头。一个星期后的圣帕特里克节【49】,我们搬往南方。

在离开北方之前,还需要敲定一些最终的细节。我新的家人——霍华德、南希和年幼的贾斯汀,还有我们未来的邻居——哈特曼医生,欧德史密斯护士,以及休厄尔小姐,我对他们感到很满意,但我总觉得安全方面还有所欠缺。医生身材瘦小,只有五英尺五英寸。霍华德人高马大,但行动起来就跟思考的速度一样缓慢,而且他身上的脂肪太多。我们这个集体中需要一两个能给我安全感的人才。

在我们离开之前的那个周末,霍华德把卡利带到了医院。他是一个巨汉,身高至少六英尺五英寸,体重至少二百八十磅,身体露出来的部分全是一块块紧绷的肌肉。卡利脑子有点儿笨,几乎不能连贯地说话,但像丛林野猫一样敏捷灵活。霍华德解释说,卡利本是负责公园场地维护的副工头,但七年前因为过失杀人而被开除。去年他又回来上班了,但只能干最低级、最艰苦的维护工作——清除树桩,拆掉老建筑,给大小道路铺沥青,清除积雪。卡利毫无怨言,而且已经过了假释期。

卡利的脑袋在颌颈连接处最宽,然后向上收窄,到头顶处最尖。他剪着平头,发茬儿极短极粗糙,仿佛理发师是个瞎了眼的虐待狂。

霍华德告诉卡利,一次千载难逢的工作机会出现了,但霍华德用的语言更简单。把卡利带到医院来是我的主意。

“她今后就是你的老板。”霍华德说指着病床上我的躯壳说,“你将为她服务,保护她,在必要的时候为她献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