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河 冲击意识的遥远边缘(第2/5页)

光头一言不发。这些信息他大概也掌握了。

“可以认为‘证人会’同这次事件无关。‘证人会’以彻底的和平主义和无抵抗主义著称于世,不可能倾巢出动夺取领袖的性命。这一点您也同意吧?”

稳田点点头。“‘证人会’同这次的事没有关系。这个我知道。为慎重起见,我跟她的哥哥谈过话。可以说是慎之又慎。不过,他一无所知。”

“慎之又慎,把指甲都剥掉了吧?”

稳田对这个问题充耳不闻。

“这当然只是说笑。一个无聊的玩笑。您不必将面孔板得那么可怕。总之那位先生对青豆的行为和下落都一无所知。”牛河说,“我是天生的和平主义者,绝不会有粗暴的举动,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青豆与她的家人以及‘证人会’毫无关联。但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是单独行动。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是有人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金钱,巧妙地安排好了,而她按照制订的步骤冷静地行动。隐匿行踪的方法也高明之至。是青豆背后的某些人或某个组织,因为某种理由强烈地希望领袖死去。他们为此做足一切准备。在这一点上,我们能否统一意见?”

稳田点点头。“大概可以。”

“不过那是怎样的组织,我们毫不知情。”牛河说,“你们当然也查过她的交友圈子吧?”

稳田默默地点头。

“可结果怎样呢?她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交友圈子。”牛河说,“没有朋友,好像也没有恋人。虽然在工作的地方多少有点人际交往,可一走出那里,她跟谁都没有私交。至少我没发现青豆和别人亲密交往的形迹。一个年轻健康、长相也不差的女子,为何会这样呢?”

牛河说着,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马尾男。他从刚才起丝毫没有改变过姿势和表情。原本就没有表情,改变当然无从谈起。这家伙有名字吗?牛河暗忖。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大惊小怪。

“只有你们亲眼见过青豆的长相。”牛河说,“觉得怎么样?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稳田微微摇头。“正如你说的,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年轻女子。但还不算令人瞩目的美女。文静沉稳,看上去似乎对技术很有自信。但此外没有特别让人注意的地方。外观的印象异常淡薄,很难回忆起她的脸是什么样子,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牛河又望了一眼门口的马尾。他也许有话要说,但丝毫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牛河看着光头。“你们一定查过青豆这几个月的通话记录吧?”

稳田摇摇头。“还没查到那一步。”

“我劝你们查查看。非常值得一查。”牛河脸上浮出笑意,说道,“人会给各种地方打电话,各种地方也会有电话打来。只要查一查通话记录,一个人的生活形态就会自然地显露出来。青豆也不例外。想把个人通话记录搞到手当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您看,不管怎么说,蛇道自有蛇知道嘛。”

稳田默默地等着他说下去。

“于是我仔细看了青豆的通话记录,查明了几件事。青豆好像不太喜欢打电话聊天,这在女性来说非常罕见。通话次数少,时间也不算长。偶尔也夹杂着时间长点的,但都是例外。几乎全是工作上的通话,不过她半是自由职业者,也会接一些私人业务。就是说不通过体育俱乐部的前台,而是同顾客直接交涉来安排日程。这样的电话也常有。乍一看,每次通话都不会让人生疑。”

牛河歇了一下,从各种角度观察手指上染的烟垢的颜色,想起烟来。在脑海中点燃香烟,把烟雾吸进去,再吐出来。

“不过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她给警察打过两次电话,但不是拨打一一〇报警,而是打给警视厅新宿警局交通科的,对方也打来过几次。她不开车,而一个警察不会请高级体育俱乐部的人进行私人授课。所以,她可能认识这个部门的什么人。不清楚是谁。还有一件事让人在意。她还和另外一个来历不明的号码长谈过好几次。都是对方打过来的,她一次也没有打过去。这个号码我想尽办法也查不出来。当然,总有一些电话号码是做过手脚的,以便隐姓埋名。但只要动足了脑筋总能查到。但这个电话怎么查也查不出名字来。壁垒森严。一般来说做不到这个程度。”

“这么说,这个对手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没错。毫无疑问,有专家插手其中。”

“另一条蛇。”稳田说。

牛河用掌心摩挲着谢了顶的奇形怪状的脑袋,微微一笑。“没错。另一条蛇。而且这家伙相当厉害。”

“但我们至少渐渐弄清了一点,她背后可能有专家参与。”稳田说。

“不错。青豆身后存在一个组织。而且不是一群外行人没事闹着玩的东西。”

稳田半合起眼睑,从那下面盯着牛河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与站在门口的马尾对视一眼。马尾微微点头,示意明白。稳田再度将目光转向牛河。

“然后呢?”

“然后,”牛河说,“该轮到我问您了。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有没有什么团体或组织可能杀害你们的领袖?”

稳田将长眉皱在一起,鼻子上现出三条皱纹。“我说牛河先生,请您好好想一想。我们毕竟是个宗教团体,追求心灵平静和精神价值。与自然共生,每日埋头从事农业劳动和修行。究竟有什么人居然会把我们视为敌人?干这种事究竟又有什么好处?”

牛河嘴边浮出暧昧的笑意。“任何世界里都会有狂热的信徒。而狂热的信徒会生出什么怪念头来,谁都弄不清楚。不是吗?”

“像这样的线索,我们这里根本没有。”稳田无视他话中暗藏的讽刺,面无表情地答道。

“‘黎明’呢?他们的余党会不会还在暗中活动?”

稳田再一次——这次是明白无误地——摇头。意为绝无可能。为了消除后顾之忧,他们大概把“黎明”彻底歼灭了。恐怕是不留一丝痕迹。

“那好。你们手头也没有线索。不过现实问题是有某个组织企图要你们领袖的命,还当真夺去了。手法非常巧妙,非常高明。而且就像一缕轻烟,忽然消失在空中。这可是无法隐瞒的事实。”

“所以我们必须把背景调查清楚。”

“和警察无关。”

稳田颔首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不关司法的事。”

“很好。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不关司法的事。你的话明白易懂。”牛河说,“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们。”

“请。”稳田说。

“在教团里有几个人知道领袖已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