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消费社会如何庆祝阿尔杉茹的百年诞辰,以他的荣耀为资本,赋予其意义与影响(第3/5页)

为了让读者们提高一点文化素养,有必要回忆一下那些最成功的文字——

“喝极地啤酒,为阿尔杉茹干杯。”

“倘若阿尔杉茹还在世,一定会用祖林皮克斯电子打字机写书。”

“今年,阿尔杉茹诞辰一百周年,工业中心建造了新巴伊亚。”

“1868年,巴伊亚诞生了两位巨人:佩德罗·阿尔杉茹与阿尔舒特保险公司。”

最初的胜利并没有使阿尔诺满足,他创造了另一个奇迹——重复比任何形容词都有用——

阿尔杉茹 天使 星星

星星 星星 星星

星星之家 星星之家

四代人都穿

天使与大天使

只要五份不多的小钱

他很满意自己的创作,亲自将它送到客户手中。客户是一名鞋业商人,因为正在节食减肥——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他非常不悦地接待了阿尔诺。商人大概五十多岁,眉毛很浓,穿着考究,手上戴着毕业戒指,是个冷淡的人。只见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我已经老了,体弱多病,还要忍饥挨饿。您还年轻,帅气潇洒,嘴里有威士忌和炸豆面包的味道,这两样是绝配。不过让我告诉你,这条广告词就是坨牛粪。”

他这种假装谦卑但异常粗鲁的说话方式,非但没让阿尔诺感觉受到冒犯,反而令他大笑起来。客户开始详细阐述:“尊敬的先生,星星之家有三家分店,而不是广告所展现的那样,似乎只有一家。而且你根本没说地址。也没说起鞋——我告诉你,我是做鞋子生意的,您好像还不知道。还有穿这个词,太容易跟穿衣服弄混了。根本弄不清是鞋店还是裁缝铺子。要是换我来写,会做得更好也更便宜。”

他们并没有因此吵架。那些渴望看到老板蹂躏别人的员工又失望了。恰恰相反,他们两个人一起修改了广告词,然后到街上散步。当时恰逢傍晚,微风从海上吹来,沿着斜坡而上。“你喜欢古董吗?”商人问。“我还是更现代一点。”阿尔诺承认说,但他还是陪这个驴脾气来到古董店。这些古董店都坐落在小巷胡同里。这也是他第一次走进一个专卖小摆设的店铺。他看到旧油灯、银质小帆船、戒指、奇妙的珠宝、长凳和大扶手椅、水晶松果、伦敦或者阿姆斯特丹的版画、一个手绘祭台,还有一尊古老的木质圣徒像。阿尔诺突然感受到美的魔力。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当加斯当·希玛斯对修改过的计划做最终审查时,阿尔诺·梅洛对他说:“前辈,你说得对:巴伊亚不适合这个行业,没有这个环境。如果有机会,我就丢下这摊烂事,到路上多走走。加斯当,你告诉我,你见过圣方济各第三教堂的立面吗?”

“你疯了吗!小伙子,我出生在这儿。”

“因为我已经在巴伊亚待了一年了。我无数次经过那里,却从没有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我就像一匹马,加斯当先生,一个动物,一个可怜虫,一个广告公司的混蛋。”

加斯当·希玛斯叹了口气:“这样可不行。”

3

执行委员会第二次会议的出席人数大大减少:一般都是这样,第二次会议既没有照片也不能上头版——最多在报纸内页上占两行字。

历史地理学院与文学院的两位主席授权让卡拉赞斯教授作为代表,因为教授在两个学院都占有一席之地。医学院、哲学院的两位主任与旅游局监理也因故未能到场,他们宣称当天有其他安排,但是支持会上的一切决议。

哲学院只有阿泽维多教授来了。他为研讨会项目而来,完全出于个人目的,认为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想法。拉莫斯教授从里约写信给他,请他帮助组织研讨会。“这件事对巴西文化有重大意义:这是第一场关于种族主义的系统性辩论,真正立足于科学。它将比以往任何讨论都更加准确、激烈,将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一股巨浪,尤其是在美国,那里的黑人力量还很年轻,但又非常重要。南非的情况更加严重,那里似乎完全继承了纳粹传统。”阿泽维多教授已经准备好了一篇材料丰富的论文,论述了在解决种族问题的巴西模式方面,阿尔杉茹做出的突出贡献。如果会议能够通过,他就按照拉莫斯教授的提议,用阿尔杉茹在《巴伊亚家庭混血记录》中的一句话作为题记:“如果巴西为丰富世界文明做出了什么有价值的事情,那就是混血——它在人类档案中记载了我们的存在,是我们留给人类的最大财富。”

民俗研究中心秘书也出席了这次会议:为了能在众多民族志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家中脱颖而出,她必须拼尽全力。因为其他人都已取得硕士学位,大多数人都有大学奖学金或者外国夜总会的支持,他们有自己的团队,有学生助手从旁协助;而她不过是个自学成才的手工艺人,只能一个人轻装上阵,独立研究、探索——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她名叫伊德尔维斯·维埃拉,是个矫健爽朗的姑娘,也是巴伊亚少数几个读过阿尔杉茹作品的人。除了她和阿泽维多教授,就只有秘书长卡拉赞斯参加了会议:“我每做一件事都会尽力把它做好。”

广告公司总经理也来了一趟。他带着皮包、文件、大纲、图表、规划;刚到就和报社经理一起钻进了泽济尼奥博士的办公室。博士派人请卡拉赞斯与其他同事“稍等一会儿”。众人便在编辑部聊上了天。

阴郁的费雷林尼亚拽着执行委员会秘书长的胳膊,把他拉到窗边一块没人的地方,悄悄透露了自己的隐忧:出事了,“沙皇的脸色像刚死了人”。编辑部秘书向来以杞人忧天著称,塞尔吉皮人深知这一点,也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这段期间谣言四起,前景似乎不容乐观,连日常生活都显得悲伤不安。然而,在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加斯当·希玛斯和报社经理走出来时,卡拉赞斯注意到泽济尼奥那张看似欢快热情的脸上残存的震惊与忧虑。“请进来吧,”博士说,“原谅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大家还没有落座,卡拉赞斯就宣布:“阿泽维多教授代表哲学院出席这次会议。文学院主席奈托大师也无法前来,因为他当选了国会议员,现在正在巴西利亚。他委托我代表他。医学院主任与旅游局监理……”

“他们打电话解释了为什么不能到场,”大亨打断了他的话,“这无关紧要,甚至更好。小范围的会议能让我们更加心平气和地交谈,把想法整理好,解决我们这场伟大宣传中的一些问题。朋友们,让我们坐下来谈。”

阿泽维多教授开始发言,他的音调就像一名传教士。

“请允许我向您表示祝贺,品托博士,这种开创性的庆祝活动值得任何形式的赞美。我尤其想强调一下有关种族融合与宗族隔离的研讨会,这将是巴西近几年来最前沿、最重要,也是最严肃的学术事件。我们每个人都该得到祝贺,而您是排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