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门紧闭 第四章用上了粗暴的压制手段(第2/3页)

如果怀尔德夫知道维恩如今是多么认真的话,他就会更加震惊。当这个红土贩子在克莱姆家外面看见怀尔德夫后,他几乎被激怒了,于是他准备在尽可能近的距离内开枪向他射击,只要不把他打死就行,好吓住这个年轻的店主,阻止他这种顽固的冲动。他内心里对这种粗暴的强制行为是否合法并没有多加考虑。在这种情况下,想做出这般举动的人都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有时根本不会有什么后悔的想法。从斯特拉福德的弹劾案到农夫林奇用粗暴的方法对弗吉尼亚暴徒实施私刑[2],本来就有着许多无视法律而行使判决的成功例子。

在离克莱姆离群索居的家大约半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住着一个治安官,他是维持爱尔德沃思教区平安的两个治安官之一,怀尔德夫径直去了这个治安官的家。通过洞开的大门,他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几乎就是治安官挂在一枚钉子上的那根警棍,似乎向他肯定这就是要达到他的目的的手段。不过,等他询问了治安官的妻子后,他才知道,治安官不在家。怀尔德夫说他会等他回来的。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没见治安官回来。怀尔德夫极度愤怒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进而对自己的行为、对眼前的情景、对治安官的妻子和周围的一切都感到不满和不安。他站起身,离开了治安官的家。总之,这个晚上的经历,对他这种盲目的情感产生了一种不说是冰冷刺骨的打击,至少也可说是泼了一盆冷水,使怀尔德夫再也没有兴致在天黑后荡到爱尔德沃思去,希望从尤斯塔西雅那儿得到一两眼顾盼了。

这样一来,红土贩子通过自己粗暴的办法,极其成功地使得怀尔德夫打消了这种晚上出去闲逛的念头。这天晚上,他将尤斯塔西雅与她的旧情人之间相会的可能性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他没有估计到,他行动的结果,只不过使怀尔德夫的行动方式来了个改变,却并没有完全受到阻止。赌几尼的行为并没有使怀尔德夫成为克莱姆家的一个受欢迎的客人,但去拜访他妻子的亲戚则是十分自然的,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去看看尤斯塔西雅。而且有必要避开晚上十点钟,选择某个较合时宜的时候去。“既然在晚上去不安全,”他说,“我就在白天去。”

与此同时,维恩离开了这片荒原,前去看望约布赖特太太,由于她已经知道了他对自己家里的那笔失却的几尼作出了一个相当凑巧的报复行动,因此约布赖特太太便同他建立了一种相当友好的关系。她很奇怪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她,不过还是很愿意见见他。

他把克莱姆的苦恼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还把他目前的生活状况也告诉了她;然后把话头转到了托马茜身上,稍稍提了提她过日子的明显不幸。“嗯,太太,由于这种情况,”他说,“你能做的最好的事,莫过于亲自到他们的家里去看看他们,即便一开始会受到一些冷遇,你还是该去一下。”

“她和我儿子两人在婚姻问题上全都违背了我的心意;因此我没兴趣去他们家。他们两人的麻烦全是他们自己造成的。”约布赖特太太尽力想把话说得严厉些,尽管她想竭力掩饰,但是关于她儿子现状的这番描述,还是使她的内心深受触动。

“你的拜访会使怀尔德夫的行为放规矩些,还会避免让不幸降临到那片荒原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晚我在那儿看见了一些我十分不愿见到的事情。我真希望你儿子的家跟怀尔德夫先生的家能相距百英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只隔四五英里。”

“这么说来,他跟克莱姆的妻子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却把托马茜完全蒙在鼓里!”

“我们只希望现在还没有达成什么默契。”

“我们的希望很有可能是徒劳的。噢,克莱姆!噢,托马茜!”

“还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事实上我已经劝说怀尔德夫多管管自己的事了。”

“怎么?”

“噢,并不是通过谈话——是通过我的一种称之为沉默行为的计划来实行的。”

“我希望你取得成功。”

“如果你去看看你的儿子,和他友好相处,以此来帮助我的话,我会成功的。到那时你就有机会亲眼去看看了。”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约布赖特太太悲伤地说,“我就对你实话实说了吧,红土贩子,我早就想去了。如果我们相互和解了,我会更愉快的。这场婚姻已无法改变,我的生命有可能因此而缩短,而我只希望自己能心境平静地死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不过既然儿子都是这种料子,我也不为自己没有别的儿子而感到遗憾。至于说到托马茜,我从来都没对她抱更大的期望;她也没有令我有什么失望。不过我早就原谅她了;现在我也原谅他了。我会去看他们的。”

就在红土贩子同约布赖特太太在花落村进行这场谈话的同时,在爱尔德沃思为这同一个话题,也正进行着一场毫无生气的谈话。

一整天,克莱姆的样子似乎是心事重重,根本无暇顾及身旁发生的一切,现在他说的话表明了他整天在想些什么。正是发生了那阵神秘的敲门声之后他提起了这个话头。“我今天出去了一天,尤斯塔西雅,我认真想过了,必须采取某项行动,来弥补我亲爱的母亲和我之间产生的裂痕。这事搅得我好心烦。”

“你想怎么做?”尤斯塔西雅心不在焉地问道,因为怀尔德夫先前那次想与她一见的行为实在让她太激动了,她没法让自己从这种激动中摆脱出来。

“看来,你对我所说的,不管事儿大小,都没什么兴趣,”克莱姆多少有点激动地说道。

“你误解我了,”她回答道,他的责备使她来了点神。“我只是在想事儿。”

“想什么?”

“部分是由那只被残烛的火焰烧死的飞蛾而引起,”她慢慢地说道。“不过你知道,我向来对你说的话都是很感兴趣的。”

“很好,亲爱的。那样的话,我想我必须去看看她。”……他很动情地说下去:“那根本不是一件我太骄傲而不想去干的事,只是有一种害怕,担心我可能激怒她,这才使我这么久没去看她。但是我必须采取行动。对我来说,这是种错误,竟容忍这样的事维持了这么长时间。”

“你有什么必要这么责备自己呢?”

“她一天天见老,她的日子过得这么孤独,我又是她唯一的儿子。”

“她还有托马茜嘛。”

“托马茜并不是她的女儿;即使她是的话,这也不能成为我的理由哪。不过问题并不在这儿。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看她,我想问你的只有一句,那就是你是否愿意尽一切力量来帮助我——也就是说,忘记过去的一切;如果她表达出想和解的愿望,你就去半路上接她,欢迎她到我们家来,或者接受她的欢迎上她那儿去,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