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10页)

“别的东西?”

“以生命的灵魂。当一个人沿着灵魂之路前进的时候,所有的悉地,所有灵媒的天赋、神奇的力量,就会自然而然地发展。”

“是这样的吗?”

“我的妈妈”,穆卢干自豪地向他保证,“可以完成最奇异的事情。”

“别太夸张,亲爱的朋友。”

“但这是真的!”穆卢干坚持说。

“是事实,”这位大使插言道,“我可证实,可以确定。”他补充道,自己笑了一声:“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一直以来,我对这些事情都抱着怀疑态度,不愿意看到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但不幸的是我的弱点是诚实。当不可能的事情确实在我眼前发生的时候,我被迫成为事实的证人。拉尼殿下确实能完成一些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嗯,如果那么说也可以,”拉尼笑容满面、高兴地说道,“但是不要忘记,巴胡,不要忘记。奇迹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是一个人在灵魂之路尽头之所遇。”

“在到达了第四个通神层次之后,”穆卢干详细地解释道,“我的妈妈……”

“亲爱的,”拉尼把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这些是我们不该谈论的。”

“对不起!”孩子道了歉。接下来是一段意味深长的沉默。

拉尼闭上了眼睛,而巴胡先生,任由他的单片眼镜垂落下来,也虔诚地闭上了眼睛,顿时成了默默祈祷的萨沃纳罗拉。在这严肃的、雕像般的沉思冥想的面具下在进行着什么?威尔边看边想。

“我可以问一下,”威尔最后开了口,“夫人,您第一次是如何找到灵魂之路的?”

拉尼有一两秒钟都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带着佛祖一样神秘的极乐笑容。“上天为我找到的。”她最终回答道。

“是啊,是啊。但是一定得有一个机缘,一个地点,一个媒介。”

“我来告诉你。”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威尔发现他自己又处于拉尼凸起的明亮双眼的注视下了。

地点是瑞士的洛桑。那时,是她在瑞士接受教育的第一年。这个上天选定的媒介,就是亲爱的小布罗兹夫人。亲爱的小布罗兹夫人是亲爱的老教授布罗兹的妻子。壬当的先任拉贾,经过仔细的询问和焦灼的思考,才把女儿嫁给了这位老教授。这位教授六十七岁,主修地质学,还是一个信奉新教的苦行教徒,除了晚餐喝一杯红葡萄酒,每天祈祷两次,严格的执行一夫一妻制之外,几乎就是一个穆斯林。有这样一位守护者,壬当的公主一定受到了智慧的启发,同时又能保持道德和教义上的完整。拉贾并不盼望有这位教授妻子的干涉。布罗兹夫人刚刚四十岁,圆胖,多愁善感,活泼热情。虽经她丈夫新教主义的劝说,重新改变了信仰,但却是一位极度热情的通神论者。夫人在里彭广场附近的一座高大建筑的顶楼,有自己的祈祷室。只要有时间,她就会悄悄退隐到那里做呼吸练习,培养专注力,提高亢达里尼。训练很艰苦,但回报的成果是非凡的。在炎热夏日的凌晨以后,当亲爱的老教授在两层楼下躺着有节奏地打鼾时,她产生了一个幻觉:库特·候弥大师与她同在。

拉尼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非同寻常。”巴胡先生说。

“非同寻常。”威尔也随声附和了一句。

拉尼又继续讲她的故事。难以抑制的喜悦使布罗兹夫人没能保守她的秘密。她从隐秘的暗示到私下交谈,最后邀请别人来到祈祷室,开始指导传授。但在短时间内,库特·候弥大师赐予拉尼这位新道徒的恩惠就比赐予她的老师还多了。

“而且从那天起到现在,”拉尼总结道,“这位大师一直帮助我前行。”

前行,威尔问自己,前行到哪里?只有库特·候弥知晓了。但是无论她前行到哪里,他都不赞同。在这张发红宽大的脸庞上,有一种表情,使他觉得非常古怪且没有品位——这是一种盛气凌人的镇定,宁静且不可动摇的自尊。这在某种程度上使他想起了乔·阿德海德。乔是那种从未有疑虑的快乐大亨之一,从不吝惜钱财,总是为他们的钱能在影响力和权力方面获得的东西而感到欣喜不已。这方面她——虽然穿着平纹细布,神秘,令人惊叹——同乔·阿德海德还是一类人:一个垄断市场的女大亨,不是大豆或者铜交易市场,而是纯灵性精神世界和提升方面的大师,现在正高兴地搓着手准备剥削他人。

“大师为我做的事情之一,”拉尼继续说道,“八年以前——确切地说,是在1952年11月23号,大师来到我清晨的冥想中,亲自降临,光芒环绕。‘一项伟大的十字军运动需要发起,’他说,‘需要有一个世界运动来把人类从自我毁灭中拯救出来。而你,我的孩子,正是钦定的人选。’‘我?一个世界运动?但是这太荒谬了,’我说,‘我的一生中从未发表过演讲,从未写过出版的文章,从未成为一个领导人或者组织者。’‘虽然如此,’他说(然后他露出了难以描绘的美丽笑容),‘虽然如此,发起这项运动的人还是你——世界范围的精神十字军运动。你会被嘲笑,你会被称为傻瓜、怪人、狂热分子。你要到处去举行宣讲会。精神十字军运动注定会从一个微小、可笑的活动开始成为一股伟大的力量,一个善的力量,一个终将拯救世界的力量。’大师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我。只剩下我惊呆在那,困惑、吓得六神无主,但是没有办法,我得服从。我确实服从了。结果呢?我作了演讲,他赋予了我流利的口才。我接受了领导的重担,因为我觉得他就在我身边。虽然看不见,但是人们都拥护我。我请求帮助,金钱就滚滚而来。因此我在此地。”她摊开厚厚的双手表示谦恭,然后神秘地一笑。可怜的人,她似乎在说,生命不再属于我自己——是主人的,是库特·候弥的。“我在此地。”她重复道。

“你在此地,”巴胡先生虔诚地说,“感谢上帝!”

威尔也隔了一段恰当的时间才问拉尼,她是不是一直在依照天意修行从布罗兹夫人祈祷室里学习的内容。

“一直在修行,”她回答道,“我可以没有食物,但没有冥想却是无法生活的。”

“那在您结婚之后这不是非常困难吗?我的意思是,在您回到瑞士之前,帕拉岛一定有很多无聊的公务。”

“更不用说还有非公务方面的了。”拉尼说道,语气暗含了大量对她亡夫性格、世界观以及性习惯方面不满的抱怨。她开口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些什么,然后看了看穆卢干就闭口不言了。“亲爱的。”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