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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说服李忠的小队遇到了严峻的反对。李忠多疑的头脑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麦克一伙解释说李忠也应该来参加聚会,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看着自己的财物了,没人会质疑青蛙是不是他的。为了保险,麦克写了张纸,把青蛙的所有权转给了李忠。

等李忠的抗议变得没那么激烈了,他们把装青蛙的箱子扛进了实验室,在上面插了红色、白色、蓝色的彩旗,用碘伏在卡片上写了大大的标语,然后才开始装饰整个实验室。这时他们已经喝完了所有的威士忌,所有人都沉浸在庆祝的欢乐情绪里。他们将绉纹纸十字交叉绑在一起,把南瓜挂了起来。街上的过路人也加入了这场聚会,跑到李忠店里买酒喝。李忠也过来待了一会儿,但他的胃众所皆知地虚弱,很快就感到不舒服,回家了。晚上十一点,他们煎了牛排,吃掉了。有人在唱片堆里找了张贝西伯爵的爵士乐,留声机大声唱了起来,从造船厂到拉·易达都能听见。熊旗餐厅的一群顾客误以为西部生物实验室也是熊旗的同行,欢呼着奔上楼梯,最后被生气的主人赶了出去。赶出去之前,两伙人开开心心地打了漫长的一架,打掉了前门,还打碎了两扇窗户。玻璃罐碰撞的声音并不好听。海瑟穿过厨房去厕所,路上碰翻了煎锅,热油倒了自己一身,地板都烫坏了。

半夜一点半,一个醉汉进了门,说了句对医生大为不敬的话。麦克扇了他一耳光,这一耳光至今仍有人记得,仍是人们讨论的话题。醉汉被扇得整个人都飞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大的弧线,摔倒在箱子上,落在青蛙中间。旁边正在换唱片的人没拿稳拾音臂,摔坏了上面的石英针。

没人研究过聚会走向尾声时的心理变化。它也许会咆哮、狂吼、怒火中烧,但热度随即冷却,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它一转眼就结束了。客人们有的回家,有的睡着了,有的去参加别的活动了,原地只留下聚会的尸体。

实验室灯光明亮,前门歪在一边,只剩下一条铰链还连在墙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碎玻璃。留声机的唱片扔得到处都是,有些碎了,有些磕出了口子。吃剩的盘子有的摆在地上,有的放在书架顶上,还有的塞在床下,里面只剩下牛排的小片边角和凝结的油脂。威士忌酒杯悲哀地倒成一片。不知是谁想要攀爬书架,结果扯出了一大排书,乱七八糟地掉在地上,书脊七扭八歪。聚会结束了,留下的只有空虚。

一只青蛙透过撞坏的箱子角跳了出来,坐在上面,感知着周围的危险。马上有第二只青蛙跳到了它身边。它们能闻见从门口和破碎窗户吹入的潮湿而凉爽的空气。其中一只坐在了写着“医生,欢迎回家”的卡片上。然后两只青蛙开始谨慎地跳向门口。

一条由青蛙组成的小河淌下楼梯,旋转着向前流动。这样的情景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罐头厂街上爬满了青蛙,简直可以说是青蛙成灾。一位晚来的顾客乘坐出租车去熊旗餐厅,路上压死了五只青蛙。但不等天亮,所有的青蛙就都消失了。有些钻进了下水道,有些上山去了水库,有些进了暗渠,还有些就躲在空地上的杂草丛里。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空荡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