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没完没了的女人(第3/3页)

左巴闭上眼睛,似乎很激动。我第一次看见他为一件遥远的往事这样动情。

“你这么爱她吗,这个努莎?”过了一会儿我问他。

左巴睁开了眼睛。

“你年轻,老板,”他说,“你年轻,不会明白的。等你也有了白头发的时候,我们再谈这没完没了的故事吧。”

“什么没完没了的故事?”

“女人呗。我跟你重复说了多少次?女人是个没完没了的故事。现在,你就像一只刚长成的公鸡,刚一跟母鸡交配完就鼓起嗉子,跑到粪堆上趾高气扬地叫起来。公鸡看见的并不是母鸡,而是它们的冠子。小公鸡怎么能懂爱情呢?一点儿也不懂。”

左巴轻蔑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转过头去,不愿意看我。

“后来呢,左巴?”我又问她,“努莎呢?”

左巴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大海。

“有天晚上,我回到家里没有见到她。原来她几天前跟来到村里的一个俊俏军人跑了。这就全完了!我的心碎成两瓣。不过,这家伙又很快地黏合起来了。你看过那些用红色、黄色、黑色的布,粗针大线缝补起来的风帆吗?即使是最强劲的风暴也撕不破它们。我的心就是这样,有三万六千个孔,三万六千个补丁,它再也不害怕什么了。”

“那你不怨恨努莎吗,左巴?”

“为什么要怨恨她呢?恨什么都行,但女人是另一回事,她们不是一般的人!为什么要怨恨她呢?女人是一种不可理解的事物!一切国家法律和教规全都搞错了,它们不应该这样对待女人!它们太冷酷无情,老板,非常不公道!要是让我制定法律,我就不会对男人和女人制定同样的法令。对男人订立十条、一百条、一千条戒律。男人就是男人嘛,他们能承受。可是对女人就一条也不行。我还要跟你说多少回啊,老板?女人是弱者。为努莎干杯,老板!为女人干杯!愿上帝让我们这些男人也有头脑。”

他喝酒,举起手臂,又仿佛拿着一把斧子似的猛放下来。

“愿上帝让男人也有头脑吧,要不,就请上帝给我们动一次手术。不然,相信我,我们没救了。”

[1]克来夫(Klepht),原指希腊等地山贼,后指自15世纪希腊被土耳其并吞后上山坚持斗争的希腊爱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