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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感觉到我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她的阴毛,但是我马上停住了。她可能还在轻轻地扭动着身体,而我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最后她终于领会了。

“好吧,我最好不要想得太多,”她表示说,“但是我最初的感觉是,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正是我想要了解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继续向她的腹地深入,这让我明显地感到一阵晕眩。当我们做爱的时候,我觉得她的避孕环儿就像是一扇被撬坏的门,被风吹得咣咣直响。

第二天,她去医院化验了一下。又过了一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站在一家特殊商品专卖店门口,仔细浏览着橱窗里摆放的各种商品。这确实有些令人生畏,但是我想迟早会有一天,我必须要到这儿来。为了让自己提前进入角色,我进去买了两件婴儿服。一件红色,一件黑色。售货员向我保证,说我一定会满意的,绝对不会缩水。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我都在观察贝蒂。她走起路来像踩了高跷一样。当她准备做苹果馅饼的时候,我喝得醉醺醺的。在一种古希腊悲剧的氛围中,我出去把垃圾倒掉。

走到外面时,天空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异的红色,晚霞投来一片火药般的亮光。我发现自己的胳膊变得黝黑,汗毛几乎成了金黄色。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街上看不到什么人,也没有人发现这一切。总之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商店的橱窗前蹲下来,慢慢地抽了一支烟。我们听到从远处传来一些低沉的声音,但是街上一片寂静。我轻轻地把烟灰抖落在两脚之间。生活不只是荒谬的简单,它极其复杂,有时让人感到疲惫。我站在太阳底下,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像是屁股上被人划开一道二十公分口子的傻瓜一样。我呆呆地望着街头,直到眼里充满了泪水,接着一辆汽车开了过去,我站起来了。不管怎么说,街上没什么可看的。只有一个可怜的家伙,在黄昏时分倒完垃圾之后,正准备回家。

又过了两三天,我已经对这件事感到麻木了。我的脑子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我觉得房子里出现了一种反常的平静,一种让我觉得很陌生的气氛。这不算太糟。我觉得贝蒂有些气喘,好像刚刚抵达长跑的终点,我注意到,那种长期萦绕在她心中的紧张不安,开始有所松动了。

比如说,就在几个小时前,我正在和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打交道。对一个卖钢琴的人来说,像这样的顾客,一辈子也就能碰上一两回吧。这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汗味儿,体重大概有九十公斤左右。她挑选了一架钢琴,又去摆弄另一架,她心不在焉地问了我三次价格,每次她都把琴盖掀起来,然后使劲地把踏板踩下去;半小时过去了,还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店里到处散发着汗臭味儿,我憋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由于我讲话嗓门儿大了点儿,贝蒂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姑娘说,“这架钢琴与另外一架,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

“这架钢琴的腿儿是圆的,另一架是方的,”我叹息道,“糟糕,马上就要到打烊时间了。”

“其实,我还没有最后作出决定,究竟是买钢琴,还是买萨克斯。”她又说。

“如果你能再等几天的话,我们马上会进一批笛子……”我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但是她根本没有听见,她把脑袋伸进一架钢琴里面,看看其中都有些什么。我向贝蒂做了手势,告诉她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真想赶快离开这儿,”我低声说,“告诉她我们要关门了。”

我上楼去了,没有再回来。我喝了一大杯凉开水,突然觉得很懊悔。我很清楚,也许再过五分钟,贝蒂就会把这个丑八怪从窗户里扔出去。我本来想再回去瞧瞧,不过我改主意了。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打碎玻璃的声音,甚至没有一声叫喊。我感到很惊讶。不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过了四十五分钟以后,当贝蒂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很平静。

“我看你很讨厌这个女孩,”她说,“对付这样的人,你应该尽可能保持冷静。”

那天晚上,当我玩拼字游戏的时候,意外地拼出了“卵巢”的字样,而且可以把分数增加三倍,但是我马上把字母打乱了,又重新组合了一下。

一般来说,如果我上午要去送货,会起得特别早。这样下午我就可以在家休息了。我已经和那些专门运送家具的司机谈妥了,这是有一次我看见他们给别人送橱柜时想到的。我头天晚上给他们打电话,约好第二天一大早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碰头。我们把钢琴搬到租来的小型卡车上,然后他们开着货车跟我走。钢琴送到之后,我就付给他们工钱。这时他们脸上总会露出相同的微笑。那天我们本打算按部就班地把钢琴送过去,但事情并不像预想的那么顺利。

我们约好早晨七点钟碰头,我一个人站在那儿等了很久,嘴里叼着一支烟,来回地在路边踱来踱去。天空阴沉沉的,看来今天要下雨了。我没有把贝蒂叫醒,我像是一条懒散的蛇一样,从床上溜下来了。

十分钟以后,我看见他们开着汽车,慢悠悠地从街角拐过来,车子紧贴着路边,冲我开过来了。他们把车开得特别慢,我心想,这些家伙在搞什么名堂呢。汽车开到我旁边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停下来。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司机,皱着眉头向我打了个手势,另一个人挥动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老板在我们后面!”我马上就明白了。这时,我看上去好像在系鞋带。五秒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经过,开车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男人,他的嘴巴绷得紧紧的。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好玩。交货日期一旦确定,我就必须按时送到。我考虑了一下,然后一阵狂奔冲到鲍勃的商店门口。楼上的灯亮着。我抓起一把石子向窗户里扔去,鲍勃从里面探出头来。

“真该死,”我说,“我把你吵醒啦?”

“没有,”他说,“我早晨五点钟就起来了,你知道我还要去哄孩子呢。”

“鲍勃,听我说,我遇到麻烦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要去给客户送一架钢琴。你能抽空过来帮我一下吗?”

“抽空过去?这我就说不准了。不过给你帮忙,绝对没问题。”

“那太好了!鲍勃,一小时后我来接你。”

我觉得有我们三个人,就能把钢琴从窗户里搬进去了。卡车司机自己就能把一个壁橱搬到六楼上去。但是如果只有鲍勃和我,那就难说了。我回到货车上,然后出发去租赁公司。我遇到一个小伙子,他的脖子上系着带花纹的领带,裤子上的折痕像刀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