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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夏朝生见她眉宇间并没有半分迟疑,心下微松,凝神提醒,“本不该着急将你送去五皇子府中,只是不日,王爷就要回幽云十六洲,若你独自待在王府,总有被发现的危险,万一太子再起歹心……”

“王妃不必再说。”悦姬打断他的话,眼里燃起两团仇恨的火苗,“妾身巴不得现在就站在五皇子殿下面前,将知道的事说出来,再亲自问一问那冷酷之辈,如何下得去手的!”

如此说定,当天深夜,悦姬就被王府的人,暗中送到了五皇子府中。

而被丢在乱葬岗的夏玉,悠悠转醒。

他摸着血肉模糊的面颊,颤抖着起身,踉踉跄跄地翻过散发着腐臭的尸/体,欣喜若狂地大叫。

他没死!

他还活着!

他……他逃出了王府!

夏玉在自己发出第二声尖叫前,死死捂住了嘴。

远处灯火葳蕤,是上京热闹的夜市,他眼里滚出两行热泪,很快,涕泗横流。

他恨急了将自己骗入王府的太子亲随,可如今,能帮他报仇的,也只有太子。

于是浑身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夏玉狂奔起来,路上行人见他,避之不及,更有甚者,将泔水泼在他身上。

等夏玉狼狈地跑到东宫前时,他身上散发的臭味连狗都嫌弃。

“什么人敢夜闯东宫?”东宫侍从发现了他,疾步走来,尚未靠近,就被臭气熏得两眼发黑,连连后退,“哪里来的叫花子?快点滚!”

“我……我要见太子殿下……”夏玉牙齿打颤,浑身颤抖着喃喃,“我要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岂是你这种叫花子能见的?”侍从被臭得受不了,一时竟然也拿夏玉没办法,就抽出腰间佩剑,厉声呵骂,“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夏玉刚从王府中脱身,自然不愿再丢了性命,可他也不愿放弃报复穆如归的机会,执拗地杵在东宫前,扯着嗓子嚷嚷。

“我要见太子殿下!”

“让我见太子殿下!”

…………

也是夏玉命不该绝,就在侍从准备将他斩于剑下之时,太子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

穆如期老远就听见了夏玉的呼喊。

到底是前世宠过的人,他虽不再视其为白月光,总是心有不忍:“你……”

穆如归掀开车帘,满心的怜惜在对上夏玉皮开肉绽的脸后,烟消云散。

要不是他熟悉夏玉的声音,都要怀疑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佝偻着身形的叫花子,到底是谁了!

“太子殿下!”夏玉压根没察觉穆如期的态度变化,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太子殿下,是您派人让我去王府的,是您……”

“来人,来人!”穆如期不过恍惚一瞬,衣摆上就沾上了臭气熏天的泔水,气得差点晕厥,再顾不上什么前世情分,直接让侍从将夏玉从身边拉走,“孤要了他的命……”

他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去。

“罢了。”穆如期疲惫地叫住侍从,“留他一命,洗干净,带到孤面前,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夏玉就这么被带进了东宫,被侍从粗暴地用凉水冲净,换上一身粗木麻衣,像块破布似的,被丢弃在了穆如期身前。

“你到底有何话要对孤说?”穆如期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自己前世的男后。

脸毁了,声音哑了,最可怕的事,他的腰竟然直不起来了。

夏玉咬牙从地上爬起,重重跪在穆如期身前:“太子殿下,我……我在王府看见一个怀着孩子的狄女!”

“什么?!”穆如期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跌碎在地上。

“千真万确啊!”夏玉生怕穆如期不信,边说,边磕头,“殿下,九王爷常年驻守幽云十六洲,与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府中却有怀有孩子的狄女,岂不是说明……他有与狄人勾连的嫌疑?!”

“殿下,九王爷此举,实乃叛国!”

实际上,大梁与幽云十六洲的战事由来已久,狄人在大梁也算常见,许多达官贵人家中都有狄人血脉的姬妾或是奴仆,只是事情放在穆如归身上,就可以做出无数文章。

穆如期眼前一亮。

他不愿再被夺走一次皇位,若是能以此事打压九叔,何乐而不为呢?

“你可看清了,当真是狄女?”

夏玉咬牙道:“她的眼睛是绿色的,不会错,绝对是狄女!”

狄人皆绿眸。

穆如期彻底放下心来。

他压根没将狄女与悦姬联系在一起,一来,他当悦姬葬身于河水之中,二来……他当天下男人都与自己一般凉薄。

就像他不信前世穆如归造反的理由。

为了一个夏朝生,值得吗?

穆如期觉得,九皇叔只是打着复仇的幌子觊觎皇位罢了。

还有什么比皇权富贵更让人眼馋的呢?

“下去吧。”穆如期心里有了计较,面上不显,叫来亲随,让他们打探消息。

东宫的亲随忙碌了一个晚上,终于打探来了几条有用的消息。

其一,夏朝生被九王爷关了禁闭,怕是不久就要归西;

其二,五皇子府中,忽然多了个怀有身孕的狄女。

“朝生当真是不容易。”穆如期唏嘘不已,“不过……你说哪儿多了个怀有身孕的狄女?”

亲随道:“五皇子府。”

“五弟……”穆如期没将同样有狄人血脉的五皇子放在眼里,好笑地摇头,“我看他是糊涂了,九皇叔的人也敢收留?”

“五皇子殿下,怕是想拉拢玄甲铁骑吧?”

“糊涂东西。”穆如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歪在榻上,自言自语,“不必管他,到时候,父皇斥责九皇叔勾连外族,他也讨不到好!”

“那殿下可还需要属下继续在五皇子府上探查?”

“不必。”穆如期自觉料事如神,老神在在地摆手,“他们想藏着掖着,咱们偏不……我明日上朝,就将此事禀告父皇,让天下人评判!……对了,你们要在上京各处散步消息,务必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皆是,穆如归必定受万人唾弃,必定会被父皇重罚。

穆如期越想越远,甚至幻想到父皇雷霆震怒,褫夺穆如归手中兵权,将玄甲铁骑交由他驱使的场面。

金吾卫加上玄甲铁骑,大梁……不,幽云十六洲,荆野十九郡,哪个他还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王府之中,夏朝生正与穆如归下棋。

他自诩棋艺精湛,在穆如归面前,却如同刚学下棋的稚童,被杀得片甲不留。

“哎呀,下错了。”夏朝生刚落子,就急急忙忙要悔棋。

穆如归但笑不语,由着他闹。

夏朝生把棋子按在自己想要下的位置,撩起眼皮,笑眯眯地觑穆如归:“九叔,你的人跟着夏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