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3(二合一)(第2/3页)

军中拷问方式多且残忍,穆如归却似没事人一般,伴着夏玉的惨叫声,垂眸打量自己的手——伤痕累累,沟壑遍布,每每碰到朝生,他都会躲。

“祛疤的药可还有?”

老李头将用过的铁钳重新塞入炭火之中,随口道:“有,王爷可是要拿给王妃用?”

他当夏朝生身上有疤痕,穆如归看不惯。

穆如归并不答话,只道:“给我。”

老李头连忙将刑房内藏着的伤药拿出来,一一罗列在穆如归面前:“此乃止痛膏药,此乃祛疤膏药……王爷,此药药效极强,只是需割去原有伤疤,让伤口长出新肉。王妃身娇体弱,怕是承受不……王爷!”

老李头话说一半,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穆如归摆弄着手里的匕首,不耐烦地催促:“继续审他,不必管我。”

老李头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半晌,终是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拿起铁钳,继续往夏玉身上烫。

在他身后,阴暗的角落里,穆如归背靠着墙,面不改色地用匕首刮去掌心的疤痕。

那只狰狞可怖,布满疤痕的手已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穆如归的神情却渐渐放松。

夏朝生嫌疼,他便挖去伤疤,让伤口重新长起。

不过是痛一痛,府中伤药效果极佳,三四日后,他的手就不会再有可怖又凸起的疤痕,再摸朝生……就不会被躲开了吧?

“王爷,审出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穆如归将自己的手包扎好,老李头终于撬开了夏玉的嘴,“他说有一块玉佩。”

“什么玉佩?”

“属下不知。”

“去找。”

老李头领命而去,在侍从所居的偏院里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枚刻有字迹的玉佩。

似乎是一个模糊的“夏”字。

“王爷,难道他也夏氏族中之人?”

穆如归缓缓摇头:“若是夏氏族人,方才受刑,他为何不说?”

老李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舀了一盆冷水,尽数泼在夏玉面上。

夏玉再次苏醒。

他已疼到神志尽散,嘴中喃喃着:“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的……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的!”

“太子让你来,你就来啊?”老李头怪笑着挥舞起铁钳。

火星飘落在夏玉满是鲜血的脸上,他疼得满地打滚,哭嚎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王爷。”老李头见问不出什么,退后半步。

穆如归走过去,单手拎起夏玉:“你与镇国侯府有什么关系!”

夏玉猛地一个哆嗦,被鲜血模糊的眼睛渐渐凝聚起一点光:“我是……”

然后他看清了穆如归的脸。

男人线条凌厉的面上阴云密布,凌厉又威严,像远古的战神,眼底跳跃着两点血光。

“啊!”凄厉的惨叫在刑房内回荡。

夏玉竟比见到夏朝生时,更加疯狂,抽搐着躲避穆如归的手,甚至低头,咬住自己的手腕,宁愿舍弃一只手,也不愿被穆如归逮住。

“别杀我……别杀我!”

夏玉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晕厥后的梦境里也并未出现过穆如归的身影,可恐惧深入骨髓,让他不受控制地发起疯。

“王爷……”老李头见势不妙,快步上前,将夏玉从穆如归手中抢走,“再审,属下就保不住他的命了。”

“罢了。”穆如归不以为然地收回手,“放了吧。”

老李头会意,一声不响地退下。

穆如归用帕子将指缝里的血污洗去,又重新包扎,最后匆匆更衣,确认身上没有什么血腥味,才推门走进卧房。

夏朝生焦急地扑过去:“可有结果?”

他在屋中魂不守舍地思索了半晌,先是觉得夏玉与自己一样有重生的奇遇,可很快,他又否认了这样的想法。

若夏玉当真重生,断然不会愚蠢到舍弃封他为男后的穆如期,而来找日后极有可能造反的穆如归。

但话又说回来,若夏玉没有重生,怎么会说出“是我让陛下将你关在凤栖宫中”这样的话?

夏朝生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

或许,夏玉并没有重生,但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样的人。

穆如归见他走神,便用尚未割破的手将玉佩递过去:“这是你们侯府的玉牌吗?”

夏朝生愣愣地接过,继而摇头:“我从未听父亲提过侯府有这样的玉牌。”

穆如归绷着脸坐在床边,试探着用手指碰夏朝生的手,见他没有躲开,便放心大胆地拉住了他的手。

夏朝生顺势靠在九叔结实的胸膛上,嘀嘀咕咕:“九叔,你准备如何处置夏玉?”“你想如何?”穆如归反过来问他。

“……留他一命,关在刑房。”夏朝生想起前世种种,自不肯轻易放过夏玉,“他手里既然有刻着‘夏’字的玉牌,说不定与侯府有关。”

要知道,以前,夏玉可是打着是他庶兄的旗号,才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继后。

现下,夏朝生要查清楚真相。

他不相信父亲在外有妾室,可那时夏氏满门已经被尽数斩杀于午门之下,他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无人可问。

如今倒是个盘问的好机会,只是夏玉瞧着,竟是疯了。

穆如归粗粝的大手神不知鬼不觉滑到夏朝生腰间,缓缓游走,柔软触感惹得喉结微滚,须臾,嗓音嘶哑道:“镇国侯并不似养外室之人。”

夏朝生哑然抬头:“你竟知我在担心什么?”

穆如归抿了抿唇:“一般刻字的玉牌都是宗族子弟的身份象征,你见他手握玉牌,自然会猜测他身上是否有侯府血脉。”

夏氏一脉,如今只有夏朝生一人,若忽然多出一人,他就算不愿,也只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父亲身上。

可夏荣山与裴夫人伉俪情深,大梁人尽皆知,夏朝生在他们身边生活了十余年,只是猜测,就足以让他伤心。

穆如归不愿见夏朝生伤心,掐着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此事……必有隐情。”

这已经是大梁杀伐果断,狠厉无情的九王爷,所能表达的,最直白的关心了。

“若你想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其实还有一法。”穆如归见他眉心紧锁,忍不住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寻个理由将他放了,派人跟踪即可。”

与其将夏玉关在刑房中严刑拷打,不如让他自以为逃出生天,带着他们去见幕后主使。

夏朝生仔细一琢磨,深觉有理,激动之下,差点跌到榻下。

穆如归眼疾手快将他捞回来,不让他乱动,还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侧身躺着。

过于亲密的姿势让夏朝生愣了愣,片刻,他的狐狸眼里划过干净又耀眼的笑意。

夏朝生搂着穆如归的脖子,温驯地倚靠过去:“九叔,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