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这瘟疫来得突然又奇怪。

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在整个凉州城蔓延开来。

且所有大夫都表示束无策。

就连池鸢看了,也皱着眉摇摇头,“这脉象和症状都很奇怪,似乎不是曾经出现过的几种瘟疫。”

“连你都没有办法吗?”楚如珍皱着眉问道。

虽然她见过的人不多,可不得不承认池鸢的医术是她见过最好的,就连她的师父师祖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池鸢在这方面极有天赋。

“或许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有所了解也不一定。”池鸢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

可听她这样说,楚如珍便知道这可能性极小。

“那不正好吗?师姐你正好可以留下来好好研究怎么解决这瘟疫啊。”池清平静道,他好似完全不觉得这是怎样一件重要且危险的事,就像先前和楚如珍认识,也从不觉得别人的指指点点有什么一样。

他的世界和思想都十分纯粹,纯粹到只剩下两样,活着,和学习。

池鸢显然十分了解这个师弟的性子,对此并没有多少诧异的表情,而楚如珍也多少了解一些,因而还能稳住。

“可是也得有材料啊。”池鸢皱着眉苦恼道,“如今这城人人自危,谁家还开门做生意?而且咱们连药材都没几株,你这想法,太简单了。”

池清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

“药材?现在哪儿的药材最多?”楚如珍问,她有钱,所以也不用考虑金钱上的问题。

“药铺吧,可惜药铺大多时候也不开门,只要开门就会被人一哄而上,根本挤不进去。”

瘟疫……

“往年瘟疫最常用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楚如珍皱着眉问。

“你家大业大,还不知道吗?”池鸢问。

楚如珍如实回答:“我父亲从前十分疼我,寻常不会用这些事来打扰我。”

池鸢:“……”世界欠她一个爹!

她低声缓缓开口道:“首先隔离,其次未得病的人加强预防,接下来就是等。”

“等什么?”楚如珍问。

池鸢冷淡的双唇吐出一句足以令无数人浑身颤栗惊惧的话语:“等有人研制出解药,亦或者是……死。”

等死。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似乎分量却足以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能活着,谁想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那种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拼命想要活下去,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凉州城的衙门已经忙翻了天,众人甚至穿上了不透气的衣服,进出都要沐浴。

柯襄正皱着眉,一脸疲惫地问下面人:“还没找到感染源头吗?”

下属们纷纷羞愧掩面,因为他们确实还没找到源头。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都不可能没有一点苗头才对。

然而事实偏偏如此,没有半点预兆,仅仅一夜之间,就有无数人下不来床,人也昏昏沉沉,高热不退。

短短两天,城已经上演了无数场生离死别。

凉州城地处边境要塞,地理位置比较偏,可因为这里盛产矿产,因而经济情况还不错,也有无数商人在这里来往,然而如今,全都没能跑掉,纷纷被关在城。

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去,将城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

柯襄吩咐下面人道。

“是!”

先去找了当地有名的大夫,说服对方后,再一起去请其他人,不消半天,城的十几名大夫便都被请到了衙门。

其也包括了池鸢,只是,只有她一人来此,另外两个人都还在他们暂租的院子里,她算是被二人派出去打探情况的。

正好她本来就想参与治疗瘟疫这件事上来。

池清虽然也想,可他实在不善人情交际,不如池鸢变通。

至于楚如珍……

“该不会是有什么你不想见的人在那儿吧?”池清开口道。

楚如珍里的茶水当即一晃,差点儿没洒出来。

她没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哦,猜的。”

楚如珍:“……”

“但是现在知道了。”池清勾唇微微一笑,似乎猜对这件事或者捉弄了楚如珍这件事令他很高兴。

楚如珍眼皮跳了跳,强忍着才没有踹这家伙一脚。

无聊就去研究看病啊!

“我想去药铺。”池清道。

楚如珍看了他一眼,“劝你最好不要去,要是被官差抓住,当成生了病的人,把你丢去隔离区,我可不会管你。”

在这种时候,自然只有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不出门才最安全。

只是……真的能一直躲着吗?

都到这儿了,若是见都不见,岂非可惜?

好歹是熟人呢。

***

“郎君,凉州城门禁闭,没人开门。”一人骑马快步到了马车前,对着马车里的裴瑾瑜道。

裴瑾瑜皱着眉,他看了看身后的粮草,“什么原因?青天白日关城门?”

他早前就有去信给柯襄,说自己将要路过凉州城,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且押运粮草一事也是大事,对方也不可能不记得。

“城楼之上未有人应,属下未曾打听到。”下属道。

裴瑾瑜一时也没其他办法,“改道。”

绕过凉州城,他们无疑需要多走上一天路程,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

但他在这儿留了个心眼,告诉了附近州府的官员,凉州城有事,想必他们也不会袖旁观。

又想了想,他还是给盛京的陛下去了一封信,将此事也说了一声。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

西凉已经沉寂多日,未曾主动挑衅开战,明眼人就知道,这是怂了。

而此时的楚国又岂能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时?

当即集结军队,乘胜追击,一举夺下两座城池!

西凉士气大减,更有激进者痛斥无能的将士们,责备他们为何没有楚国那样的神器!更没有敌军那样血气!不配做西凉人!

然而他这话一出来,便被谢嘉云毫不软地削落了脑袋。

谢嘉云的长剑还滴着鲜红且灼热的血液。

长剑残血尚有温,抬首再无当时人。

“国师!”西凉王惊恐地看着她。

这还是谢嘉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果断地出,也是这少年皇帝第一次见到人头在自己眼前落地,心的震撼惊惧可想而知!

可谢嘉云根本没搭理他。

她眸光依旧凛冽,看向面前站着的所有被她方才的举动给惊吓到了的无数将士们。

她薄唇轻启,声音冷冽,“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当诛!”

“诸位西凉的将士,我知你们有鸿鹄志,亦有为西凉之危不惜粉身碎骨之心,如今战况与诸位将士无关,乃是楚国以奇制胜,而非我西凉无能!”

“拿起你们的武器!哪怕前路艰险,哪怕万劫不复,我西凉铁骑也不后退一步!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你们甘心拱让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