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4页)

民众们以为世界非黑即白,其实,在灰色的地带,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要小看任何生物,是他们需要学习的第一守则。

女贞树的树根缓缓地沉入地面。

吃了一鼻子灰的李耀在俞东池的笑容中,狼狈的回到椅子边上坐下。

好半天儿,他才说了句:“那……脚还……挺白哈!”

本来憋笑的俞东池立刻沉了脸色,他脱去自己的外套走到树边,给江鸽子的脚罩上。

然而,江鸽子不愿意呢!

他又搓搓脚丫子,将身体全部蜷缩进了女贞树。

就这样,俞东池也吃了一鼻子灰的狼狈回去了。

李耀无声的哈哈大笑着,一边笑还一边儿拍打俞东池的肩膀。

笑到最后,他忽然严肃的来了一句:“小爱,像是咱们这样的人,大概是不配得到什么人间真情了,我们生来就比别人得到的多,对吧?”

俞东池想起什么似的,立刻神情低落的点点头:“恩,我知道,你别多想……他……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弟弟,我……挺欣赏他的。”

李耀拍拍他肩膀:“这就对了!你心眼比我小,就别坑别人!你不像我……我的心里啊,住着一个大漏勺儿,啥样儿的情感我都接的住,然而都漏了!你看看我,过的多么好……羡慕吧?”

俞东池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看他胸口印着的那只凶兽,久久没有开口。

倒是李耀看自己侄儿不高兴,他回身拿起自己的风衣,从风衣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之后,才拿出一份儿密封着的文件递给他。

俞东池看看文件的蜡印。

这份文件出自宗室内务府,红蜡金印。

他问:“给我的?”

李耀哧着下嘴唇,用下巴点点面前这棵树。

“他的,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那边总不会安心的……所以,就出了有关杆子现存事务的处理办法。”

俞东池拍打了一下文件:“具体?”

李耀伸出手指握成拳头,然后一根一根的伸手指说:

“一,对杆子数量以及能力进行摸底彻查。二,所有杆子重新归宗室内务府统一登记管理。三,内务府成立杆子服务中心。四,更换所有杆子的户籍登记薄,统一归档宗室服务局管理。五,自杆子出生年月日开始计算,以宗室第三等对待方法补发福利年金。六,将派遣皇室代表与杆子代表积极接触,预备每三年进行一次中州杆子大会,到时将会听取各处杆子的意见……啧啧……大概就是这么几个换汤不换药的重点,你自己看吧。”

俞东池点点头,低头看看文件,好半天他才说了句:“可,他们是……王刃啊!”

李耀听他这么说,忽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妈不承认,还王刃……我们才是王刃吧!”

俞东池拿着文件站起来,向着女贞树走了几步之后,忽回头对李耀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说:“谁知道呢!”

是呀,谁知道呢!

即便承认那些故去的王刃,存世的王刃,可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战争能令他们再度出山,为自己的王去开疆扩土。

这是个和平的年代啊!

俞东池走到树干前,犹如敲门一般的敲敲树干。

过了好一会儿,江鸽子才被女贞树,慢慢的“吐”了出来。

现场又是一片诧异的眼光。

甚至坐在那边的李耀都有些惊讶了。

他心想,怪不得呢!

竟是个美人!

江鸽子伸伸懒腰,然后看看递到他面前的这份文件。

他伸出手搓搓自己的眼睛,光着脚一边用脚丫子在地上找鞋,一边没睡醒晕呼呼的问:“……什么?”

俞东池笑笑,将文件递给他说:“抱歉,到底是我……打搅到了你安静的生活了。”

江鸽子接过文件,来回看看,纳闷的扭脸问俞东池:“是啥?收水费的催费单子?怎么寄给你了?”

李耀在那边哈哈的大笑起来。

俞东池无奈的摇头,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不知道怎么,他又缩回了手。

他笑说:“算不上好事,也算不得坏事儿,给你发钱儿呢,你不是最喜欢钱儿么?以后啊……大概你月月能拿到钱儿了。”

江鸽子点点头,斜眼看看李耀,又看看他脖子上带着的那一大堆儿。

笑我?

他的立刻转移重点,对李耀做出十分好奇的样儿斜了一眼说到:“那个油腻腻的中年人是谁啊?”

油腻腻?

本来笑的正欢的李耀仰天摔倒。

等他爬起来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了抵着下巴正在低笑的俞东池。

李耀有些不服气强解释到:“我……我他妈的今年才三十七,三十七!三十七!!!”

俞东池终于仰天笑出了声音,惊起一大片早起的鸽子。

成群的鸽子在老三巷的天空飞着,鸽哨忽远忽近。

江鸽子拆了文件看了一会儿,心里顿时知道这份文件的意思了。

到了那个球儿,都他妈一个鸟意思。

将那些不好管理的刺儿头,都聚拢到一块儿,听话的给点甜头,不听话的,根据名单也好管理。

虚!

他随手将文件收了起来,正要整理最后的行李,却发现老三巷那边,步履蹒跚的走来了寻了一夜宝藏的黄伯伯。

这么大年纪了!

我把你忘记了,我真是个……真是对不住啊!

江鸽子终于想起了这老头儿,看老爷子这个可怜样儿,他赶紧站起来迎过去说:“您……还真的找了一夜啊!?”

黄伯伯两眼塞满眼屎的看看他,眼睛都困成三角眼了,不过他表情倒是极其得意的。

他举起手里的一个破袋子对江鸽子炫耀说:“杆子爷……您瞧瞧,我发现什么了?”

就这样,这爷俩就坐在晨曦里,黄伯伯显摆他捡了一晚上的破瓦烂盆,破瓷器。

老爷子拿着一片破瓦,指着上面的如意头说:“杆子爷,您瞧瞧,这是咱老三巷的老瓦刀的活计,这都是当年打胚子,一气呵成的老花色,我还以为看不到了呢,您瞧瞧……我这里好些呢……这片,这片,您瞅,这上面还有印儿呢!”

江鸽子探头看过去,看到一个圆盒子标记:“盒子?”

黄伯伯笑眯眯的,珍惜的摸摸这个盒子标记说:“这个啊,这是老梧桐巷子,胭脂行当家的瓦啊……”

江鸽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半天儿他带着一丝探究的语气问了一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来着。”

他看看黄伯伯的双手。

晨曦里,这老人一双露着青筋血脉的手指头上缠满了老胶布。他是真的在破房子里扒拉了半夜,大概夜深,老头儿老眼昏花,这两只手就没少受罪。

这段时日,他着实辛苦了,满大街的帮衬老街坊卖点老家当,五文八文的在那边,顶个大日头,摆个破桌子给人争取毫厘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