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返京(第3/5页)

苏匡这亏空填不上,就开始变卖官产。窦朋是个精明的人,起初还怀疑是裴清搞鬼,为此还拜访了郑熹,大理寺的账本紧接着就被人烧了。接着就有了查账这一出。

不过现在窦朋和裴清似乎达成了一点点共识,但是苏匡的岳父家也没不管他,罗元似乎也不想马上放弃苏匡。

甘泽道:“这群阉人,看钱比别人更重。”

祝缨又问左丞,甘泽道:“他有数着呢,悄悄见过了七郎,如今正猫着。”

祝缨又与他说了一会儿话,杜大姐那儿饭好了,祝缨道:“吃饭吧,再歇两天再往回赶,侯五不禁这样赶路法,你就经得住了?”

甘泽笑笑:“好。”正好,他也想看看表弟曹昌都干了什么狗事!他妈的!一刻不看着一刻不行!

…………

曹昌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只知道快春耕了,大人又得忙起来了,他得好好伺候着。

他把自己的衣服鞋袜都准备了两套,绑腿准备了三副。先招待表哥吃饭,再让表哥休息。与甘泽同来的两人看这孩子老实得可怜,都劝甘泽:“咱们还有两天才走,一路也累了,先睡一晚,这孩子又不会跑。”

曹昌摸不着头脑:“哥,你睡我床上,我找小吴挤一晚。”

“你去他那儿干嘛?”

“我夜里得起来,别把你吵醒了。”

曹昌说完抱着枕头被子走了,留下甘泽生着气睡着了。

第二天想找表弟时,曹昌又到祝缨跟前伺候——今天要开始统计耕牛了。

甘泽就先到后面见张仙姑和祝大,二人看到甘泽惊喜万分:“甘大郎怎么来了?!!!杜大姐啊,快!拿好酒好肉来!”

甘泽道:“我昨天就到了,说完话太晩了,就不敢来打扰。”

“生份了不是?什么敢不敢的?快!”张仙姑乐呵呵地。

甘泽看她身上的衣服已然是本地土布,打扮也有点蛮夷风气,心道:好好的人,跑到三千里外受苦。都怪姓段的!

他这边跟张仙姑叙旧,又说了京城里如金大娘子等人的事。前面祝缨与士绅们核算耕牛,很快填完,士绅们也都放心地离开。在县衙门口,他们遇到了一骑驿马飞驰而来!

士绅们心里嘀咕:这又是怎么了?!

有识得的,低声道:“看着像是州城里来的。”

虽然都是走驿路,不同地方来的人还是有点区别的。总是越远的地方看着越风尘仆仆,气势越足。看来人,得是州城的。

乡绅里的王翁拽住童波:“那是哪儿来的?”

童波的外婆家姓王,与王翁血缘稍远,小声说:“我去打听一下。”

去了回来就说:“京城公文。写的什么就别打听了。”

…………

福禄县并不经常有京城来客。

以前的时候,几年、十几年也不来一个。公文倒是有,多是从州、府转过来的。自打祝缨来了之后,福禄县与京城的联系就变得频繁了。但是因为路途遥远,一季能有一个来回就算多的了,如果是物品的递送,路上更耗时,拢共也没几次。

今年过年之后,先是小吴、曹昌从京城回来,然后是京城的御史过来,再然后是祝缨派了侯五离开,现在又是京城来了信使。还是两拨京城信使!不对!这是第三拨了!

县城内人人犯嘀咕:这是怎么了?

县衙里稍稍知道些内情的人就更多了,尤其关丞等人,关丞更是陪同康桦接待过阮芝、樊路的。整个县衙都不安了起来,县城里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凭经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士绅们有点门路还想打听,寻常百姓一点门路也没有,不知道怎么的,康桦前脚拂袖而去,后脚就有人说:“大人得罪了上官,他们要调他老人家走!”“是有人眼红咱们大人!”“听说是鲁刺史看咱们县令不过眼,要给他小鞋穿!”“我三姑家的二小子亲眼看到的,州城来的一个官儿,骂咱们大人的。”“必是瞧着咱们这儿收成好了,要多收租税!”“是大人不肯给他们多交租,他们就要挤他走。”“那群当兵的,拿了县里的好处还要害咱们大人!”

过了两天,又陆续有京城信使过来,百姓们越发的恐慌。人们一旦遇到了变化,最先想的就是自己最怕的事儿。福禄县百姓最怕的,眼下就是祝缨被调走。女人们传得尤其得凶。

不出三天,流言越传越离谱,传到本来不太相信的乡绅大户都心底发毛了起来。

——这流言,它不能是真的吧?

福禄县的大户们被祝缨强迁到县城的时候,背后没少骂她,现在却又都觉出其中的方便来了——方便他们碰面通气。

还是在顾翁家,他们凑到了一起。顾翁也失了往日的冷静,一个老头儿在屋里打转,杖都不扶了。难得的,他下帖子连赵苏都给请了来,还让孙子顾同也一同从县学里回来作陪。

等人聚得差不多了,互相看一眼,也有如顾翁一样不再镇定的,也有无所谓的。

顾翁道:“近来县里有些谣言。”

张翁与他是亲戚,跟着接话:“难道传言竟是真的吗?祝大人真的要高升走了?”

雷保笑道:“顾翁这是怎么了?担心县令大人走了你也不能再这么将大家伙儿召过来说话了?他走了,你老还是顾家老翁,饭照吃、觉照睡,倒还少了谁要你上报田亩再纳税呢!”

此言一出便有几个乡绅点头,他们也觉得顾翁这人实在是可笑,是在担心以后不能狐假虎威了。

他们是乡绅,没有祝缨,他们依旧是地主,还收着佃户的租子、住着自己的大宅,不用必得有人住在县城,天天看县令的眼色。只有顾翁,因为县令大人将大家迁到了县城,所以占据了地利之便,竟然隐隐成了本地所有乡绅的头脑人物一般。

服他吗?有些人那是不太愿意服的。

现在看顾翁这生怕失了势的没头苍蝇样子,不少人心里不由生出些鄙薄的意思来。

顾翁道:“你无知!”

几个乡绅开始劝解,也有担心的,说雷保:“好容易与这个大人熟了,知道脾性了,再来一个谁知道是什么样儿?像汪县令倒好,要是像个别的,整日里勒索,如何是好?”福禄县跟别的地方还不太一样,它穷,百姓成穷鬼了,榨油水得费很大的劲,不如榨小地主,油厚点。

也有觉得雷保说得对的,劝顾翁:“您老有年纪的人了,别这么着急上火的。不耽误咱们吃饭。”

常寡妇见这一群老男人、小男人这个熊样只觉得可笑,她大声说:“吵什么?!祝大人好不好,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个数?还是想着他走了,你们就能白得他带来的好处还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