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次比赛的季军是——”主持人看了一眼题词卡,抬头向大家宣布,“《凤凰涅槃》。”

虽然不是冠军,但这毕竟是一个星期内加工赶制出来的东西,能拿个第三名,大家都很满足,学校也倍感欣慰。

“团结友爱,”钱勇也很高兴,“挺好。”

这种兴奋感持续了很久,王永乾到晚上还没缓过来,在宿舍不知第几次感叹:“哦,我今天表现得也太好了吧!”

“你为什么这么兴奋?”说实话,张立垣不太能理解他怎么能兴奋这么久,“今天小姐姐不是没来吗?”

“啊哈,是没来!”王永乾像一只快乐的小棕熊,在宿舍中央翩翩起舞,“她说她今天生病请假了……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她说她看了视频,然后夸了我优秀哈哈哈哈哈!”

“……”

宿舍一片寂静,大家彼此交换眼色之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王永乾对尴尬的感知能力可谓与大哥一脉相承,丝毫未察觉,反而举起双手提议:“不如我们来搞点刺激的东西!……”

张立垣来了兴致:“刺激的东西?”

“大晚上的……”魏昀探头看了看天色,“不太好吧。”

“你想搞什么?”齐致问。

王永乾将自己的小台灯高举在头顶,原地旋转几圈,在停下来的瞬间按下开关,强行模仿舞台灯光——他不知道的是,宿舍熄灯后,这种一味强求舞台效果的行为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像鬼片男主。紧接着他神神秘秘地说:“夜晚如此美好,我们应该来几盘紧张刺激的——”

“狼人杀。”

几分钟后,隔壁两个宿舍的男生聚集在齐致他们宿舍,人手一个红盆子,倒扣在地上充当凳子,每一个人都像被王永乾传染了似的,眼中亮起兴奋的光。

“听说你们要搞事,来吧。”

……还是作业太少了,齐致想。

“这很刺激,”魏昀拉着齐致跳入他们的预备战场,从床底拿出两个红盆,也倒扣在地上,强行按着齐致一起坐下,“我们也来。”

谁他妈跟你是“我们”?齐致腹诽一句,却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

王永乾从一个数学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再撕成小块,唰唰写好“狼人”“女巫”“预言家”“平民”等角色,叠好打乱了让大家抽。

罗正浩闭上眼睛,手在那堆纸团里扫来扫去,口中念念有词,“我希望我是一个快乐的预言家……”

齐致随手挑了一个,抽出来的是普普通通的平民。

开局不久,在第一轮发言环节,魏昀就自爆身份,“我,预言家,我刚刚测出班长是狼人,等下大家都投他。”

这话说得相当逼真,表情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若不是齐致手上还攥着写有“平民”字样的纸条,他都快相信了。

“老子是平民。”

“你们看,他用的是‘老子’,”魏昀煞有其事地分析道,“我合理怀疑这是被人戳破之后恼羞成怒的表现。”

轮到王永乾发言,他也很正经地说,“——我是一个狼人。”

全员猛地抬头看他,“你说啥?”

“我是一个狼人。”王永乾又重复了一遍,“瞒不下去了,我在心里憋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然后王永乾就被大众公投淘汰了,他的身份是平民。

“卧槽,怎么是这个发展?”王永乾含着眼泪说他的遗言,“我本来想出奇制胜,没想到把自己搞死了?!”

王永乾的想法是,他说自己是狼人,狼人会对他产生亲切感,然后他趁机打入敌人深处,做一个忍辱负重的传奇卧底——谁能想到他的卧底生涯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呢。

到了第二轮,魏昀依然锲而不舍地胡说八道:“我来分析一下,现在死了两个平民和一个女巫,还剩四个狼人和五个好人。你们看啊,班长如此从容淡定,一点都没有自己人死了的悲伤,依我对心理学的研究,这是不符合常理的,综上所述,班长一定是狼人。”

“你还对心理学有研究,”齐致已经看出此人就是在搞事,不无讽刺地说,“很强嘛。”

“昀哥说得有道理。”傅卓阳点点头,玩得一手好拉踩,“你们看我现在,多悲伤……失去三个好人,我觉得人生都黑暗了……”

张启和蔡元达窝在角落里,没太看明白这局势,又想起开局魏昀说自己是预言家,索性糊里糊涂地指认了齐致。

于是齐致被公投出去,平民又少了一个。

这下魏昀说自己是预言家的言论不攻自破,大家毫不犹豫地在下一轮把他投了出去。

被投出去之前魏昀还试图抢救:“别啊,你们会后悔的,真的。”

“昀哥的身份是——平民。”

四个平民都死了,这局毫无悬念地是狼人赢了。

“昀哥你……”身为预言家的罗正浩还没大展身手这局就结束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面对着魏昀欲言又止。

齐致替他说了下去,“你真傻逼。”

“是吗,”魏昀觉得自己凭一己之力把局面搅和成这样,好像不赞自己一句都说不过去,“我觉得我的确挺强的。”

倒是真狼人傅卓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狼人杀真快乐!”

“再来一局!”王永乾喊道,“我这次一定老实做人……”

第二局,齐致抽到了狼人。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杀人。”

总算轮到齐致当一回狼人,身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法官问要杀谁的时候,齐致毫不犹豫地指了指魏昀,并朝着他的狼人队友们做了个口型:杀他,他话最多。

队友们坚定地点了点头,齐齐指向魏昀。

天亮之后,魏昀已经是一具尸体,从头到脚都冰凉无比的那种。他本人也十分震惊:“我居然死了?”

他的遗言很简单:“一定是班长杀我。”

然而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们这样分析:“一般昀哥说什么,我们就得按着相反的来,所以班长应该是好人。”

“说真的,班长杀我。”魏昀发出了一具死尸的呐喊。

齐致瞥了魏昀一眼,很认真地对大家说:“没错,我是预言家。”

所有人坚信不疑。

“信我,”魏昀已经成为众人眼中那个三番五次叫“狼来了”的孩子,没有人信他了,他只好找昀吹王永乾诉说,“他不是。”

“好了,”王永乾侧身敷衍地拍了拍魏昀充当安抚,“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

他们后来又玩了好几盘,宿管来敲门就轻声说话,悄悄地玩,一直玩到凌晨两点才各回各的宿舍。

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课个个都困成一条死狗,每个人都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即使有意志力稍稍坚定些的,也是在半梦半醒的边缘疯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