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谢玉帛怒极,天资聪颖的大国师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你才打错别字!嫌我字丑,现在还鄙视我的语文水平!我刚刚高考完你就看不起我!我生气了!”

“呼——”谢玉帛坐在床上,憋了两天的话终于说出来,一瞬间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让人想吟一首《兰亭集序》。

追人好难,特别是厚着脸皮豁出去,自家陛下没有给予正面的反应,仿佛一盆盆冷水兜头浇下,把大国师浇成了蔫不拉几的落汤鸡。

谢玉帛在床上滚了一圈,看见《暴君的宠爱》,突然想起了庄岫。

庄岫好像追了傅医生两年。

他好像才追了商言戈两天。

这就糟糕了。追人没有耐性,别说看不出深情,凶巴巴的样子仿佛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小无赖。

谢玉帛一骨碌爬起来,查看自己的消息记录。

老天爷,他居然对陛下出言不逊!

一个想欺君犯上的人,居然还敢出言不逊,这何时才能追到人?

谢玉帛紧紧握着手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要怎么补救才行?

另一边,商言戈看着谢玉帛发来表示强烈愤怒的感叹号,车内冷气吹过,带来堪比西伯利亚寒流的冰冻效果。

后悔。

仿佛一夜间公司破产负债百亿坐牢前没娶上媳妇。

商言戈闭了闭眼,是了,谨慎让他失去了太多,这辈子差点重蹈覆辙。

他想起上辈子,谢玉帛还没有第一次昏迷,他讨伐商鄢时,在御书房的谈话。

那时他就让谢玉帛等他回来,他本想凯旋就告诉谢玉帛,他不止想让他当国师。

当时心照不宣的眼神和笑意,却被后来匆匆的灾祸和生死冲散,寥落无踪。

他为什么会认为,看穿了前世一切的谢玉帛,不会想起那个约定?

他凭什么想当然地忽视谢玉帛这些天的不对劲?谢玉帛是那种整天陪着他在公司蹲大牢的性格吗?

还有那顿情侣套餐,林北能留在他身边那么久,是因为他不会自作主张。

短信太慢,商言戈打电话给谢玉帛解释,每一声铃响都仿佛夏日被拉长的蝉鸣,听得人心焦。

商言戈下车,顺着谢家的围墙走了半圈,走到正对着谢玉帛窗台的地方。

他把手机暂收到兜里,双手攀着围墙顶,手臂和腰腹用力,攀上了围墙。

至于为什么不走正门,别问,问就是出来的时候谢大哥坐在客厅看报纸。

商言戈翻上围墙,一低头,和谢玉帛的导盲犬四目相对。

“……别叫。”

导盲犬摇摇尾巴站起来,嗷呜了一声,表示欢迎。

谢玉帛思考道歉手段无果,又一时拉不下面子,破罐破摔,刚想找导盲犬,一起释放运动量,闻声摸着墙壁找来,“过来。”

“嗷呜。”有客人。

谢玉帛站在半米高的防水台上,等导盲犬跑过来,沙沙的草坪踩踏声越来越清晰,谢玉帛笑眯眯地伸手,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啊呀!”不是狗脑袋。

谢玉帛一惊,正要开启天眼,被抄住腋下,从高台上落入一个熟悉的胸膛,双腿条件反射夹住对方。

“别睁眼。”商言戈压着声音道。

谢玉帛闭紧嘴巴,忍不住就想睁眼,商总现在一定很帅。

“对不起,我以为你说的是双休日。”商言戈抱紧了怀里单薄的少年,“其他的,我不敢肖想。”

双休日。

谢玉帛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在商言戈的肩颈里。

商言戈这么正直,显得他很不纯洁。

谢玉帛抢救形象:“其实、其实双修不是你想的那样。”

商言戈声线低而沙哑:“那是什么样?”

谢玉帛:“要找一个月圆之夜,灵气充沛,在群山之巅……”

商言戈拧了一下他的屁股:“说重点。”

谢玉帛:“我们要辩证看待双修,不能从扫黄打非的角度去看,要从龙魄转移的角度去看。”

商言戈胸闷,说白了,谢玉帛就是想还龙魄,但是他不想让谢玉帛还。

龙魄不能说没有作用,它能在关键时刻抵抗一些恶意攻击,谢玉帛跳脱又爱管闲事,多一层防护总是好的。

“让它留在你的身体里好不好?”

思想被漫画书腐蚀的谢玉帛,一听这话,脸颊爆红,差点要哼哼唧唧地说好。

“不行,你需要它稳定情绪。”

商言戈笃定:“我的情绪很稳定。”

“是吗?”谢玉帛疑惑地探下手去,找到本来布料就很紧绷的地方,揉了一把。

商总呼吸顿时一重,拥着谢玉帛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青筋直蹦,手上的力道能勒死人。

然而大国师不是普通人,他没有被勒得喘不上气,反而借着商言戈稳稳的臂力,松开他的肩膀,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看吧。”谢玉帛一脸无辜,“你情绪波动很大。”

商言戈想对着谢玉帛的脖子啃一口的心都有了,咬牙道:“玉帛,这不能算。”

谢玉帛:“怎么不能算?”

商言戈:“就算龙魄归位,我还是这样,说不定还变本加厉。”

谢玉帛轻飘飘:“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商言戈既想那啥,又不想被谢玉帛还龙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纠结得快要精分了。

他定了定神,在身体极度抗议的前提下,冷静地问:“玉帛,不仅仅是为了还龙魄对吧?我爱你,你……喜欢我吗?”

商言戈问完紧紧盯着谢玉帛的眼睛和嘴巴,恨不得拿五六个助听器提前用上,免得自己听不清答案。

谢玉帛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还没有告白,陛下居然就说了他爱听的话,他多怕商言戈又哄他,小心翼翼地确认:“陛下不是哄我吧?”

商言戈:“不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说了,有人要清君侧,我却要提着他的头颅,走过宗庙九龙阶,迎娶国师大人为后。”

“你可愿意?”

谢玉帛眼眶一湿,忙在商言戈肩膀擦了擦,“我愿意。”

商言戈告白的地方一点也不浪漫,翻墙进来的他西裤上还有剐蹭的水泥白痕,导盲犬蹭了蹭他的裤腿,在草地上翻了个滚。

历经两世,他们都知道,无需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平凡岁月才是真。

谢玉帛从商言戈身上下来,扒开自己的窗户,“快进去,外面热。”

虽然商总有了合法的男友身份,但是谢家大门要进去仍然有些困难。

但是趁热打铁不需要在意过程。

谢玉帛的一楼房间早就变成了各种膏药的工作室,艰难地保留了大床的位置。

谢玉帛一进去,坐在他的工作台上,专心鼓捣限量香膏。

旧的被他生气扔了,尽管也可以从垃圾桶里捡起来,但是国师大人要用的东西,那怎么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