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2页)

三个人在楼台上聊天,本来傅又琴也叫展枫过来,但是展枫不好意思吃了人家的还不干活儿,留下来帮傅又琴收拾残局。他是不指望杨禁的,杨禁是个甩手大爷,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

时荣见杨禁器宇不凡,感慨道:“我家宝宝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您不要这么说。”杨禁说,“他……他很好,有很多人喜欢他。”

“是么?”时荣颇有兴趣地问时一羲,“宝宝,在学校里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呀?”

时一羲赶紧摇摇头。

“嗯,没关系,有时自然就有了。”时荣转头看向天空,指着远处说,“宝宝,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些星星么?”

“记得一些。”时一羲回答。

“你看,那颗是不是特别的亮?”时荣指着天上问。

“是天狼星。”时一羲回答,“最亮的恒星。”

“可我们看到的天空始终是假象。”时荣说,“只有用望远镜去观测的,才是真实的星空。宝宝,你猜爸爸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时一羲问:“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些暗物质?它充斥在宇宙的任何地方。”时荣说,“宇宙中存在一些原始的星体,由暗物质衰变所产生的能量发射出和我们看到的这些星星完全不同的光辉。”

时一羲摇了摇头。

时荣笑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来说,这些都离我们的时代太远了。不过,爸爸的工作就是去研究这些离我们很远的东西。”

杨禁听时一羲说过关于时荣的工作。自从人类对宇宙丧失了兴趣之后,天文局的存在就更像一个养老机构。工作不怎么忙碌,辅助气象局去做一些观测活动。他们更常做的是去绘制一些星图,这些星图能够帮助人类去临近的星球上开采一些其他物质能源。

这么看起来,天文局的工作实在是清闲又枯燥。但是时荣似乎不这么认为,他津津有味地给时一羲讲他最近的发现:“暗物质目前是很稳定的东西,不太可能存在任何衰变,但是我前一段时间观测到一个年轻的星体,它正发生着衰变,很有意思是不是?”

“爸爸,这意味着什么?”时一羲根本听不懂时荣在说些什么,一旁的杨禁也不大明白,但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竖起耳朵去听时荣接下来要说的话。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爸爸疯了,哈哈,没关系,宇宙嘛,本来就是一个神话。”时荣笑道,“我猜想,那些衰变是不是宇宙中的客人留下的痕迹呢?”

时一羲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杨禁却心里一惊。时荣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工作岗位上做着仅仅能养家糊口的无聊工作,他为什么会有心思和毅力去做这样的观察,并且如此轻松的讲给自己儿子?

他……是相信着宇宙中有着其他文明么?

时一羲思考片刻,刚要说点什么,杨禁怕他告诉时荣事实真相,抢先跟时荣说:“那这么看起来,宇宙本质上确实是一个神话,人们幻想出各种各样的故事,本质上也不过是派遣寂寞罢了。”

“是呀。”时荣笑道,“人呀,寂寞就容易瞎想。”

傅又琴的声音在远处出现,叫他们去吃水果点心,三个人这才离开。时荣走在前面,杨禁稍微拉了时一羲一下,低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爸爸到底是做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很危险,他知不知道?”

“……爸爸只是很喜欢看天空。”时一羲说,“你放心,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

杨禁说:“我不是说这个。”

时一羲问:“那是什么?”

“我,哎……”杨禁欲言又止,“算了,反正也只是闲聊的事情,不提了。”他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倒是好像挺开心的,我都感觉到了。想爸爸妈妈么?你父母真的很疼你,一直叫你‘宝宝’。”

时一羲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从小到大他们都叫我宝宝,我原来没有觉得什么,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幼稚。”

杨禁说:“这是他们对你的爱,哪里幼稚了?”

“嗯。”时一羲自然而然地说,“只有爸爸妈妈才会爱我。”

说者无意,但这句话在听者心中却有了一丝涟漪。杨禁发觉时一羲似乎对总是会说出来如此寂寞的言语,这本该都是一些黯然失神的话,但是时一羲却说得平淡,好像习以为常。

甚至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这叫杨禁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得沉默不语。

晚上,杨禁和展枫自然而然被留下来过夜。家中只有一间客房,杨禁和展枫表示不介意挤一挤,傅又琴便帮他们把房间收拾了出来。这家人休息的很早,大家互道晚安之后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展枫与杨禁挤在一张床上,展枫无不羡慕地跟杨禁说:“一羲好幸福啊。”

“哪里幸福?”杨禁问。

展枫说:“家庭幸福。”

“你也只是看到了一面。”杨禁说,“他在上学的时候开始处处受人欺负,在学校里非常没有地位,而且他自己还完全感觉不到。”

“是么?”展枫颇有兴趣的用手撑起了脑袋,头发顺着肩膀垂了下来。他面对杨禁,笑着问:“那杨老师有没有欺负过学生呢?学生在学校里被欺负,很大程度上不是老师默许的么?”

杨禁反问:“我欺负他干嘛?我有毛病?”

“你毛病可不少呢。”展枫说,“无视纪律指挥,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虽然你从来没出过错,但是那个过程我真的都不想再回忆了。哎,杨禁,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你……对了,你是因为什么理由被罚去怒风当老师的?”

“点外卖。”杨禁简单说,“执行任务的过程中。”

“你啊,总是喜欢做这种事情调整注意力。”展枫无奈地笑了笑,好像在说他活该一样,“我记得你好像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吧,怎么,万弘终于开眼舍得罚你了?这个惩罚也挺特别的,完全没什么意义。”

“谁知道他是不是更年期?”杨禁不想追忆过去这种根本就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可就在刚刚,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展枫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说得对。”杨禁看着展枫说,“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这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