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九弹 人人都爱宋丞相(第2/2页)

如果宋观要强行找理由拒绝,那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反正他还是要在这等着太后重新召见,而且他也不晓得太后要同江大人商讨多久,于是便应了下了这件事。

小皇帝前头写得都不错,可写到后来有一个字怎么也写不好,眼见着小皇帝虽没说什么,但眼眶都红了一圈,似乎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宋观心里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臣僭越了”,然后上前握着小皇帝的手写完了那个字。

当宋观的手握上来的时候,小皇帝脑袋里是空白了一瞬,因为这握笔写字动作里,他几乎是被宋二公子从后头环抱在怀里的姿势,他整个人都有些傻了。但他身后的宋观倒是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因他始终不是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人,“男男避嫌”四个字在他心里头从来扎根不深,偶尔警惕起来他会记得,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总无法第一时间想起来。

这动作在他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尿点和爆点可言,根本没可能联想到别的地方去,而且对象又是个小孩子的小皇帝,不过写完了那个字,他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同小皇帝这么亲近不对啊。方才是一时看小皇帝可怜才写了字,要知道小皇帝,可是要日后为了主角受将他给搞死的人,这要是他同小皇帝关系好了,万一小皇帝念着这一点薄弱的情分,然后到时候手下留情饶了他狗命一条,这剧情可怎么进展?

宋观想到这里立刻松了自己握着小皇帝的手,然后冷静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皇上你字太丑,臣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小皇帝:“……”

从云端摔落到泥里粉身碎骨,这心情大概就是如此了。

奸细一事的后续处置,太后全都交付给了江独秀,倒是没有宋观什么事,宋观也不明白,先前太后让他去协助大理寺卿管这事,到底是要干嘛,难道是单纯要吓他吗?他感觉自己全程就是在打酱油,而且这酱油还打得让人感觉特别痛苦。因为那给犯人上刑的场面实在是太那个什么,很容易叫人看完一个下午之后,连晚饭都不想吃,整个晚上都蔫蔫地待在家里浑身上下都提不得劲。有些画面,连那上刑的狱头都看不下去,大概也就只有身为大理寺卿的江大人,能对面前的一切都安之若素,还时不时指点一下狱头有哪里做得不够到位,是怎么做才能够让犯人更加痛苦点。

这位江独秀江大人是平日里不早朝的,那是太后设得特例,据说是为了可以让江大人一整天都安心处理手头的案子。无怪乎宋观以前都没见过这位江大人,不过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短暂的相处,宋观也是没什么想同这位江大人有再深一点的交集的想法。

偏偏两人后头又组了一次队。

这奸细事情过后,是西边山匪大乱,宋观领命前去平乱,而和他一同前去,还有江独秀。宋观见着江独秀,挺奇怪他一个大理寺卿跟着我跑去西边做什么,不是旁人说起这位江大人都是公务在身,非常忙的吗。太后对此倒也是有解释的,宋观招到明德宫,太后说是此一回前去西边,江独秀身上还有别的任务在身,所以这一回出行一共是两条线,宋观背负明线,江独秀背负暗线。太后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希望这一回诸事顺利。”

这一次西行,中间虽有所变故,但总体来说倒还是有惊无险。宋观其间一次意外被那山匪的头子抓了个正着,差点就成了压寨夫人。因着本次平乱的事情早有所准备,这山寨里安插了眼线,是以众人还能联系得上宋观。宋观递出消息说,如今他要逃出来是有困难的,但大家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自保,他让大家按着原计划行事,但日子需提前一点,就按着山匪头子要大婚迎娶他的那日动手。

不过当江独秀带着人去救宋观的时候,这山匪头子已经死了,山匪窝里出了内乱,二当家险胜一招,然后强娶了宋观。

那一片糟乱里,江独秀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宋观正是在新房里头而且已经是拜过了天地,那时一众人的心里想法全是完了完了。

外头那些山匪都已经尽数被制服,因这群匪类一个个都是不愿降服的,所以战况惨烈,是不死不休的下场。一地的青石板缝里头皆是血,血腥气如此浓稠,拿着弓箭的官兵团团围住了喜房,只等一声令下就是万箭齐发。

江独秀走在门前,他没有叫旁人跟在身后,只身一人立在门前。房里的事情江大人不能叫旁的人看见,无论里面发生的是什么。他在门前站了有那么片刻,门上贴着的双“喜”只叫人看得刺眼。这一刻天地都仿佛死寂的静默里,江大人闭了闭眼,终于是推开了那门。

他发现自己推着门的手竟是有些抖的,推了那门,便是红烛罗帐入眼,他反手关上身后的门,眼前喜床垂了帘子便只得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里头那人影晃动了一下,一个声音传出来:“什么人?”

江大人指甲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他稳了稳心神,说:“宋观……”

话语未尽,那罗帐已是叫人一把掀起,是宋观,有些哑的声音,却是特别冷静:“江大人,是你?”宋观只批了外罩的喜服就下了床,“外面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江独秀怔着,眼里是那一双赤足陷在一地厚厚的毛毯里,宋观的那喜服把该遮的地方都遮挡住了,但仍露出了那么些许肌肤,江独秀知道对方的喜服底下应该是未着寸缕,“江大人?江大人。”这两声称呼终于惊着了江独秀,他不自知地往后退了两小步,江独秀抬了眼,入目是宋观披散着头发,脖颈上有一点点细密的吻痕,一重印着一重,一路埋没到喜服衣襟里面,可以想象再往下面也是同样的痕迹。

江独秀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话来,只是心里头翻滚的情绪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

宋观说:“二当家已经死了。”

江独秀闻言怔了一下,好半晌:“死了?”

宋观看向身后的喜床:“我杀的。”

江独秀这才注意到宋观手上的血迹,其实衣服上也有,只是那些血液落在大红的喜服上,洇出一块深色印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叫人瞧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