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万字一更)

待初夏来临, 日头便越发炎热起来, 因着连年洪涝或者旱灾导致颗粒无收, 宫玉特意召集不少官员实地探查宫国地势以及河流走向, 便欲新修水利,以免年年百姓饱受灾荒之苦。

只是这是一项大工程,不仅需要人力物力,而且最主要的还是需要银子。

宫玉本以为朝堂大臣应当会一致赞同才是,却不想才提出这想法,便被敷衍了事。

皇帝要打开国库那自然是同大臣需要商议的, 代朗简直就是个墙头草只一边观望,浑然没有想要支持宫玉的意思。

而赵廷那自然是老顽固一党, 只会说什么这新修水利劳民伤财不可取, 望陛下三思。

只会要三思的话, 还要你们这群家伙干什么?

宫玉只能心中腹诽,明面上却只得绷着一张脸, 直至早朝结束。

满脸黑线的宫玉掀开帘子踏入内殿, 代如颜正盛着汤,侧头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宫玉问:“怎么了这是?”

“那群大臣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就是要跟我对着干?”宫玉自顾自停在一旁解着龙袍念叨着:“我真想把他们都开了才是。”

代如颜放下手中汤碗,起身走至宫玉面前, 伸手替宫玉解着那交错复杂的系扣应着:“若是新修水利一时,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小九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宫玉愣了愣道:“朝廷出钱出力,他们只要监督确保工程的推进, 他们有何不乐意的?”

“你且想想那要修的地区,朝堂大臣的背后都是世家大族在支撑,可世家大族封地就在那修建水利的地方,且不说会耗费多大的财力物力,他们想来像蝗虫一般啃噬黎民百姓,哪里愿意多此一举?”

“阿颜的意思是要我算了吗?”

“也不是说就此算了,只是倘若朝堂颁布的诏令无法实施,那还不如暂且压下,待世家大族势弱,不得不听从朝堂号令时,那时再新修水利也不为迟。”

说着,代如颜牵着宫玉往摆设饭菜的矮桌走去,宫玉泄气地说:“真想将他们通通都抓起来,毒打一顿,看他们会不会老实些。”

“世家大族联系紧密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小九倘若真要这般,恐怕就算宫国所有州县监狱都不够。”

两人入座,代如颜将手中汤端于宫玉掌心道:“别急,朝堂上的事有时需要时间来一步步的解决,可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宫玉喝着莲藕汤应着:“我知道,今日在朝堂上我可是安分的很。”

“这莲可是从清池宫里新摘来,炖的汤清香细腻,可喜欢?”

“嗯,感觉比肉还要好吃。”

大抵她总是容易开心的,只要移开注意力,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代如颜瞧着也放松了些。

“等过些时日便可剥莲子来做莲子羹,夏日里吃些对身体也是好的。”代如颜手握木勺轻声说。

宫玉先前被气的反倒忘了肚子饿了,这会喝汤也算开胃,便自个盛粥吃着。

殿内一时好似又恢复往日里的宁静,窗外原本灰濛濛的天也逐渐大亮了起来。

用膳后宫玉忙着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代如颜坐在一旁看书,那候在外头的陈明忽地汇报道:“陛下,五王爷昨夜在酒楼饮酒彻夜未归,今早被发现死在酒楼里了。”

“死因是什么?”宫玉皱眉问。

“五王爷所中之毒名为醉酒仙”陈明伏低在地应着:“已抓捕投放毒物的舞女,舞女已招认是二公主宫灵指使所为。”

这有什么不太对劲,

宫灵同五皇兄可没有联系,况且以宫灵那狡猾多端的心机怎么会留下把柄呢?

一旁的代如颜出声:“那便先派人将宫灵抓捕入狱审查吧。”

“好。”宫玉应着。

这案件来的太过突然,甚至没有半点预兆,好似连带朝堂上大臣们也很是捉摸不透。

次日陈明在朝堂列举宫灵罪状时,宫玉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那先前跟随三皇兄的一些大臣纷纷为宫灵求情。

连带批阅奏折时,宫玉都能整理出一叠求情的折子出来。

代如颜正往熏香炉加了些香料,似是心情不错,侧头见神情严肃的宫玉时,不解的问:“小九怎么如此神情?”

“我在想为什么宫灵要杀五皇兄。”

“此事陈明不是已经递交证词了吗?”

宫玉合上手中的折子望向代如颜,犹豫地说:“阿颜不觉得此事太过顺利了吗?”

“顺利吗?”代如颜却忽地反问着。

“五皇兄被杀,凶手立即被抓说出宫灵,随后宫灵被抓定罪,如今朝堂的大臣越为她求情,就洗脱不了她的嫌疑。”

当初宫良曾说代如颜在朝中安排的人是大理寺卿陈明,那如果宫灵是中计而被陷害,那代如颜早就知情了吗?

宫玉凝视着代如颜的眼眸,代如颜任由着宫玉打量,手系紧着香料带低声道:“小九的意思是宫灵是冤枉的?”

“也不一定,只是想不明白五皇兄向来从不惹事,怎么会惹的宫灵下杀手呢?”

这些年宫玉觉得这五皇兄就是典型的墙头草,谁强便跟谁。

从前同宫良一同跟着大殿下宫泉,再后来四处巴结,一直无所事事的吃喝玩乐。

代如颜将香料袋放入匣中应着:“小九可还记得当年舞女一事?”

舞女?

宫玉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怔怔的望着代如颜问:“哪个舞女?”

“那个在宴会上对你百般挑逗,热情如火的舞女,小九当真不记得了?”

这话语里可是明明白白的满是醋意,宫玉愣了愣,不禁笑了,凑近着坐在代如颜一旁道:“原来当时阿颜也不是一心都只跟小兔子玩嘛。”

代如颜微微侧头,看向面前笑得灿烂的人,仿若刚才深思都是假象一般。

“你呀,当初还特意同我问过这事,怎么就不记得了?”

“这都过去这么年了,我那还记得旁的女子,否则阿颜又该斤斤计较了。”

话音未落,宫玉疼得忙喊着:“阿颜疼啊。”

那捏着脸颊的手却不曾松开,代如颜嘴角轻扬起笑道:“疼吗?”

“让你再笑话我?”

“阿颜,我错了。”宫玉侧着头伸手握住代如颜的手,亲了亲那冷若冰霜的侧脸,讨好地念着:“我是太高兴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好在代如颜终于松了手,宫玉忙揉着自己的小脸,正经的坐在一旁时刻保持着安全距离。

时隔这么些年,宫玉还是头一回感受到代如颜原来这般在意那舞女的事。

两人一时安静下来,代如颜倒着茶水自顾自的说:“小九以为当时那舞女是谁派来诱你的?”

“诱我?”

宫玉因为防备缘由,当年并没有收留那舞女,可随后那舞女便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