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解衣(第2/3页)

原本宋茗还没有那么多恶念的,他算计了沈知弦一次,得了这暂代的位子,本想着好歹算是入了温宗主的眼了,自己再勤勉认真努力一点,说不得温宗主能改变主意。

可后来温宗主仍旧是一心扑在沈知弦身上,纵宋茗做的再好,也没法扭转他的心意。

恶意在心底堆积,宋茗看着沈知弦在温宗主的照顾下,像是一天更比一天好了,他终于忍不住了。

——早就习惯了被众人追捧尊重高高在上的感觉,宋茗是绝不可能再将这位子拱手让人的,只要温宗主不在了,沈知弦的心疾就不会好,也不会再与他抢夺宗主之位。

只要温宗主不在了,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约定——

“师尊曾将宗门托于我,只是因着我的心疾,才劳累师兄替我担这重任许久。此次闭关出来,我心疾已无碍,倒不好再叫师兄劳累了。”小管事早已经清算完人数退下了,沈知弦接了话,慢条斯理道:“近日事情繁忙,正好让我接手,也免得师兄日夜操劳,头发都白了几分。”

宋茗猝然站起身来,动作之急促,险些儿撞翻了面前的茶盏。

各种震惊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不定,宋茗强自定了定心神,勉强带起一点笑容:“恭喜师弟心疾无碍,师弟才刚刚出关,想来还需要好好歇息一阵……”

他心头一片混乱,沈知弦的心疾他也是了解过的,当年的温宗主都没法治好,他本以为这辈子沈知弦都该是一个无所作为的废人了,怎么突然就——!

他被沈知弦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话来转移,只反复道:“师弟是真的无碍了?宗门里无大事,师弟也不必逞强……”

哗啦一声,是沈知弦挥袖卷起冷风如刃,狠厉地扑向宋茗面前,这劲头,俨然是十阶鼎盛期才能用出来的架势!

宋茗为人处世圆滑,修行天赋上却实在是单薄,这么多年来,汲汲营营于这位子,对修行一事更是有所忽略,此时也不过是十一阶的修为,甚至还未至巅峰。

沈知弦这一击劲头十足,宋茗只觉周身被冰封般寒冷,竟有一丝瑟缩,下意识就用尽全力要去抵抗,然而那风刃只到他面前,险些削了他的眉毛便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飘忽不定的人影。

“幻象石!”有较年长的管事失声叫起来,“是温宗主!”

温宗主的幻象几乎是和宋茗面对面贴着,宋茗一瞬间想起昨夜里见着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温宗主”,凉意从头皮渗至脚底,手里蓄着的灵力下意识就挥了出去,要打散这张面容。

可他的灵力被一道屏障拦住了,这屏障还顺势将他的灵力反弹回去了,宋茗猝不及防,往后狠狠一撞,撞在椅背上,哐当一声响。

沈知弦微微一抬手,手中的幻象石便连带着温宗主的幻象漂浮在半空。

宋茗浑身发颤,脑子一片空白,温宗主说了什么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只如临大敌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幻象很短,片刻便没了,只留下一块黑黝黝的幻象石。沈知弦大方地让众人查探那是否是温宗主留下的讯息,偏头看向宋茗,轻柔一笑,温声道:“这些年,辛苦师兄了。”

那幻象石在众人手中一一探视过,窃窃私语便压不住了。

“确实是温宗主留下的讯息。”

“所以宋宗主只是暂代的宗主吗?”

“看沈长老方才的模样,心疾似乎确实好了。那往后是不是该将这位子交还给沈长老了……”

温宗主在宗门里声望极高,纵然离开许久,众人提起他时还是很敬佩,下意识便顺着他的话来想。

凡此种种尽数落于耳中,宋茗听得眼底恨意一闪而过,深处更有一分压不住的恐惧,他感受到众人炽热的视线,握紧了拳:“师弟这是何意?”

“只是遵循师尊的意思罢了。”沈知弦轻笑。

他今天并没有想要彻底将宋茗逼下台,宋茗修炼不行,在别的地方倒是很有本事,当了几年的宗主,手里多少是有点人脉的。

沈知弦虽有信心几位长老会助他,但他还没与几位长老坦白与商讨,一时半会也没法子立刻将宋茗完全架空权力,只能逼一逼他,让他猝不及防匆忙之下露出马脚,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带着一众势力一起清洗。

眼下见宋茗已经有些慌乱了,沈知弦也不再逼迫,退了一步,淡淡道:“师兄这几年辛苦,我如今既然无碍了,也不好再叫师兄独自操劳,师兄忙不过来的,明日交接一下,便将部分事宜交与我处理罢。”

他不再称呼宋茗为宗主,只淡淡喊他师兄。虽然师兄听起来是亲近了许多,但无疑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清云宗宗主这位子,他要夺回来了。

众人一片哗然。三四长老今日没来开会,大长老二长老对此没有反应,只冷眼旁观,沈知弦不顾宋茗糟糕的脸色,落下这么个炸弹,便施施然离去。

将一众震惊好奇又充满试探的视线尽数抛掷身后。

甫一离开,沈知弦的笑容便淡了,眼底几分沉思。眼下最好又最快速地处理宋茗的方式,就是尽快与几位长老坦白,获得他们的支持,再逼一逼宋茗,让他露出更多马脚来。

大长老二长老态度不明,只有四长老当年与温宗主一起救治他,对他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也是最容易相信他的,可惜四长老今日不在宗门里。

沈知弦回了五峰,连连下了几道命令,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事情来。其实在“穿书”之后,沈知弦便有意识地了解宗门里各种情况了,只是因为那会儿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并没有想要插手宗门内务的意思,于是一切都只停留在了解的层面上。

但眼下不同了,他要解决宋茗,就必须先快速地上手宗门里的各种事宜。

这一番忙碌,匆匆忙忙的,一日就过去了。

他没有唤人送晚膳,便也没有弟子敢上来打扰,等他掩上最后一本宗卷的时候,天色沉沉,夜已深了。

沈知弦推门而出,月色懒懒散散地洒了满地,他环顾四周,不见他人。

想到昨晚的“梦境”,沈知弦踱着步子走到暖玉小榻前,只迟疑了一会,便合衣躺下。

只是今天他心里念着晏瑾,反倒是睡不着了,辗转了几回,才迷迷糊糊有了点倦意。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很熟悉的温暖。

沈知弦心下一松,闭着眼正欲唤阿瑾,却发现自己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察觉不妙,下意识要睁眼,可这回眼皮子也仿佛有千钧之重,任他用尽力气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