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第2/3页)

比如,一直和唐家做对,并深受老皇宠爱的燕绥,以及一直支持燕绥的文臻。

事情至此,已经明朗。

文臻猜皇帝未必没有怀疑,否则他何必诈死?

而太后也同样怀疑皇帝诈死,所以不敢让永王直接继位。

听说香宫在改建。这是在掘地三尺,想要挖出皇帝吧?

只有坐在皇位上的太子,顾盼自雄,以为自己成了赢家。

却不知这舆图逐鹿,人人操弓搭箭,他早已出局,不过是个摇旗人。

谁一个不高兴,一箭射出,便纵高坐龙椅,也不过血溅三尺。

文臻拢拢领口,觉得可真特么的冷。

燕氏皇族啊……

真让人长见识。

“燕时信那功法,据说也不是中原的,也不知道从哪个国度传来的古怪法儿,咱们用的那种药冻,其实只是初阶段,练到后来,是应该在水中练的,一拳打出,水底都能辟出一个无水的空间。”

文臻:“……你怎么没告诉我应该在水中练!我还一直用果冻!”

齐云深:“疯了,忘了!”

文臻:……

我竟无言以对。

“他什么都要藏,身份要藏,心思要藏,妻子要藏,孩子要藏,武功也要藏……所以他的卧房会有条密道直通他练功的湖底,但那密道别人进不了,进去就淹死了。”

“那他会在哪座湖练功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离开永王府很多年了,永王府必然扩建过,他这人狡兔三窟,肯定不会只在一处水域练功,要想不动声色控制他,只有在他练功时最好,所以……”

所以今晚,她来了。

三更天快到了。

偏僻的后院,巡逻的护卫也不见了,更加偏僻。

文臻想着,永王府果然扩建过,并不华丽,却很大,尤其水多,一处一处的小池子,连温泉池子都有,如果没一个人内应,还真不知道他今晚会在哪处水域练功。

所以,她在等。

……

红烛高烧,永王缓缓走入房中。

这气质疏朗,潇潇举举的男子,此刻并没有任何即将“洞房花烛夜”的期待喜悦之色,眼神里淡淡疲倦,隐约藏着一分警惕和审慎。

今晚要伺候他的宫人正在屋内忙碌着,永王一看她修长窈窕的背影,眉头便微微一皱。

不是文臻。

文臻娇小玲珑,这女子却身量修长,从身体比例也可以看出来,这是伪装不来的。

永王有些失望。

搜捕文臻数日而不得,他一直在下令加大搜捕力度,想来文臻东躲西藏并不好过,应该急于出城。这种情形下,他悄然纳妾,将永王府打开一道口子,是想请君入瓮的。

但看来,好像文臻没有上当?

没上当便没上当,那女子狡猾凶狠,也确实没那么容易上当。

他悄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守在屋外的大批护卫高手悄悄后退一些。

自己则将一直屏住的呼吸放松了些。

文臻善毒,他不得不小心,但既然文臻没来,总憋气也不是事。

红烛光晕如虹,映着那正在弯身沏茶的女子背影,他此刻才有心情仔细看一眼,却发现那女子双肩平直削痩,却又细腰丰臀,丰臀之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晚间只裹着红绸长裤,散着一头水汽氤氲的乌黑湿发,越发显得身姿成熟美妙,宛如一尊名窑烧制的美人觚。

而她执壶的手指雪白修长,指尖滑润,在烛光下氤氲出细微的珠光,却又不是那种宫女子惯有的纤纤素手,相反指节分明,肌理均匀,于精致中隐约透出几分力量感,和她整个人的身型给他的感觉一般,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种。

他有些恍惚,仿佛很多年前,也曾有人于记忆中这般精致而又有力量,美人如玉剑如虹……

然后他一凛。

一凛之后却看见那女子小心斟茶之后,又用茶针小心地通了通壶嘴,动作熟练轻巧,显然做习惯的。

他立即释然了。

记忆里那人,已经疯了那许多年,便是没疯之前,也从来不会并不屑于这种精细活计。

不知怎的,原本沉寂多年,不好女色的心,今晚只见着这个背影,忽然便微微一荡,于这烛影摇红之间,迤逦迷离。

或许是压在头顶的大山终于移去,仰头见无垠苍天,心胸舒畅间,隐藏在心底多年的斯人便自旧梦中踏来,敲开这久封的心门。

他抬起手,这回是命令所有人彻底退下的手势。门外映出唐家剑手的影子,依旧被他坚决地挥退了下去。

院中响起一阵细微动静,随即恢复彻底安静。

永王走过重重帘幕。

重重帘幕在他身后无声覆落。

那红袖添茶的美人却好像没听见他的动静,斟好茶,将茶盖微微支起,一闪身进了后头,过了一会,细微水声响起,热气弥漫,竟然是去洗澡了。

永王站住,没有继续进去,一时竟觉得喉咙有些干哑。

远处梆子声遥遥传来,他忽然惊觉快要到自己的每晚水底练功时间了。

他又看了帘幕里头一眼,水声继续,还在洗澡。

他便走到墙边,博古架边看似随手拿起一本书,整个架子便移开,露出后头的门户,足足有一排七个。

他选了最靠近自己的一个,无声进入。

在进入之前,他看了一眼内间,朦胧纱幕里,映出女子修长光裸的双臂。

他闪身进入。

片刻后,水声一响,地面上逶迤一串湿淋淋的赤脚印。

女子拢着纱衣一边走一边擦干身体,走到那博古架前,根本没试图找哪本书才是机关开关,一把将所有书都掀落。

博古架移开,她看了一眼,最靠近她的一扇门上,此刻慢慢显现了一个手印。

是永王的。

洗澡弥漫的热气里,添了文臻给的药,无毒,只附着在房间的器具之上,沾着了便会留下印子。

她悄然进门,走了半截,嗅见一股硫磺气息,顿时心中明白是哪个池子,便退了出来,然后站在书堆上,伸出那精致又有力量的手,一拳一拳,一共七拳。

砸坏了所有的机关门。

无论永王去了哪个水域,今晚都无法从这个暗道回到房间了。

然后她再次进入那个暗道,果然走不了几步,再往上走,便是长长的一段水域,对于她却不是难事,她游到尽头,看见前方一个洞口,她游了出去。

游不多久,忽然就看见水底大袖飘飘的身影。

那人立在水底,如履平地,衣袖宽展,写意风流。

一拳出而水波涌,一拳收而飞鱼游。

他身周果然是一个滴水全无的透明空间,那些碧绿的水草,湛蓝的水波,各色的小鱼,都在空间外悠游摆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