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一章 瞌睡逢着热枕头(第2/3页)

下一瞬噗通一声,彻骨寒凉,她果然落入水中。

应该是山腹内本就有寒潭,然后共济盟借此制成冰库以藏冰。

文臻倒射入水中,接着便撞上了一样东西。

似硬,实软,微带弹性。

她整个人倒撞上那东西,把那东西撞得向后一倒,顺水滑出好远,她隐约听见一声闷哼。

这声音听得文臻魂飞魄散。

这竟然是个人!

有人在寒潭里洗澡!

她立即双脚往后一蹬,想要将那人蹬开。

不过那人似乎也有点受惊,双手撒开,也想蹬一脚把她蹬出去,两人心思一致,双脚眼看就要蹬在一起,都能借着反作用力各自退到一边。

忽然头顶天光一闪,不知道哪里折射来的星光,落在文臻面上。

经过刚才一番挣扎,她脸上的疙瘩掉了不少,露出小半边脸光洁的肌肤来。

那人原本要推开她的手一停,随即那手忽然伸了过来,在她脖颈上一按。

触及她在冰水里依旧滚热和肌肤和跳动异常的颈脉。

文臻给这么一按,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烈火瞬间便从小腹蹿到天灵,脑海中轰的一声,顿时一片模糊。她心中暗叫不好,易慧娘这种出身的人,用的东西果然不凡,在她想来,那种所谓被迷情药物驱使的人,都是狗血小说为了推动剧情的瞎扯,既然只是那方面的需要,有什么问题是洗个冷水澡不能解决的?

如果一次冷水澡不能解决,那就两次。

可现在她都泡冰水了,被男人碰一下还是浑身打颤。

这可不行!

哗啦一声,她的拳头破水而出,一拳便把那只手给打了出去。

下一瞬她的第二拳,炮弹一样直冲着对方面门而去,打算把这个倒霉家伙打出潭水先。

方圆一里之内,一只公耗子都不许有!

那一拳落在空处,那人手一抬便抓住了她的拳头,把她往怀里一带。

那一带手势妙绝也力大无穷,文臻一头撞入他怀里,被对方的坚实胸肌撞得眼冒金星鼻子发酸,也终于感觉到了对方露出水面外同样滚热的肌肤。

不会吧……

这也是个遭了算计的?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文臻心中暗暗叫糟。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在这个本就不同寻常各方汇聚的夜晚,既然对方也是中了算计,那这个算计就一定和自己有关。

更关键的是,对方武力出众,然后也被药物驱使,自己要想驱逐对方就增加了很大难度。

文臻立即双脚蹬在对方大腿上,用尽全力猛蹬,将自己蹬出三尺。没办法,在水中就这么行动不便。

她刚要一个翻身潜走,扬起的脚腕就被一只手抓住,对方的应变十分惊人。

文臻也不急,伸手从腰背后拔出燕绥送的小伞,按动机括,一把小匕首无声无息自水中激射向对方。

那人松手,也一个优美翻身,水波飞溅,他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肩头,五指如刚,一扣之下,文臻半身都酸软了。

她整个人在水中轻颤,那人扣住她肩头,半边身子便要挤过来。

“啪”一声,一幅伞面在两人之间撑开,将人生生隔住。文臻毫不犹豫按下机关。

那人一偏头,躲过伞顶上射出的一根金针。

因为两人的动手,精巧小伞一晃,伞骨上一滴银色的液体滴落,看上去和水滴毫无二致,又是在水中相斗,眼看那水滴就要滴上那人的脸。

那人却忽然松手后退,避开了那滴水。

文臻心中暗叫可惜,又暗暗心惊。

燕绥送的这伞,在水里用简直绝妙,但这样也能被发现,对方是谁?

她不认为这共济盟上下有谁能挡得住她这奇妙的武器和手段,除非对方很了解她。

体内燥郁,头顶微微泛出白汽,她一边出手,一边不能控制地微微喘息,对方也是如此。

这半封闭的山洞里,任何声息本就会被放大,如今这喘息声纠缠回响,听得人尴尬又难熬。

文蛋蛋自山壁悄然滚下,向着那男子靠近。

它不喜水,看了半天,才选准了位置。

那男子忽然一摆手,文蛋蛋身下一凉,低头一看,身下的水已经凝成了一块冰,那冰载着它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文蛋蛋在冰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水浪翻涌,哗声不绝,眨眼间两人对招数十,文臻越打越心惊,越打越烦躁,看准了自己滑落下来的冰道,打算干脆爬回去算了。

她收伞,那人伸手来揽她的腰,文臻拿伞反手一击,嘭一声闷响,伞柄里滑落一支白玉箫,落入那人手中,文臻一边暗骂燕绥又送残次品,怎么一碰就掉,一边趁着这个空档一步蹿上冰道。

然后轰然一声,冰道在她面前断成两截。

文臻险些栽落,半空一个翻身狼狈站稳,看着半截竖起的冰道如利刃向着黑黝黝的洞口,目瞪口呆。

然后她转身,就看见那人已经在水中站起,立在齐膝的浅水中,手执白玉箫,正在无声吹奏。

此地已近文臻进来的洞口,一点星月之光依稀,落在那吹箫人的身上。

他一袭白衣半湿,长发散披,湿透了的衣裳微微半敞,露一抹肌理晶莹的胸口,却并无狼狈姿态。

白玉箫执在他雪白的手指间,他微微低头,从文臻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点高挺的鼻尖和黛青的长眉。

芝兰玉树,空灵迥彻,仙姿独绝。

唐羡之。

文臻知道自己现在张嘴的姿态一定很傻,可是打死她也想不到另一个也中了暗算,和她这般厮打缠斗的倒霉蛋是他。

然后她转头,看见在唐羡之无声的箫音之下,那冰道一点一点崩碎。

从这里爬回去的路被断绝了。

文臻想起先前那一道天光,在山洞的那头,应该还有出口,是唐羡之进来的地方。

但现在这边的路已经断绝,那边的路被唐羡之堵住。

她吸一口气,看向唐羡之。

唐羡之放下箫,看着她,忽然道:“你脸上的疙瘩,是中过毒?”

文臻全神戒备,倒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说这个,闻言唔了一声。

两人此时都不大好受,偏偏性子都很能忍,面上都不动声色。

“燕绥没有照顾好你。”

“成年人了需要什么照顾?”

“你为朝廷卖命,朝廷待你如何?”

“很好啊,听说又升官了。”

“阿臻,这不是你该过的生活。”

“多谢关心。但只要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便是跪着也会走完。”

又一阵沉默。

文臻夹着双腿,唐羡之执箫的手微微颤抖。

好半晌唐羡之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你为何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