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凶悍臻VS坑爹甜(第2/3页)

嬷嬷;“……”

“贱人嚣张至此!你这是对太后不敬!”

“你们这是对陛下不敬!”文臻蓦然提高声音,惊得所有人一怔。

门外有人停住脚步。

“胡言乱语!我们何时对陛下不敬!”

“不知道吗?那我们来先说说我刚才那个贺礼。”文臻冷笑,一指滚在角落里的那块泥巴,“那叫红薯。是唐公子历经千辛万苦从海外小岛中取来,也是我历经千辛万苦一路从海上带回。这种作物,可生长于任何贫瘠的土地,耐旱耐寒,产量巨大,食用美味且饱腹,可作粮食以及多种用途,一旦被广泛种植,则东堂百姓此后再无饿殍。你们说这东西不珍贵?你们倒是说说,你们这些珍珠宝石黄金玉,哪样比这个珍贵?”

“……”

一殿的人愕然看着那块泥巴——就这玩意?说得这么天花乱坠?

那嬷嬷冷笑一声,刚想质疑,就被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嬷嬷拉了拉衣角。

门外先前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现在却没有了。

“就在方才,我在景仁宫将这红薯敬献于陛下。陛下十分喜悦,李相抚此物痛哭,司空太尉及诸臣人人品尝赞赏,以此贺我陛下洪福齐天,才有此物出世,泽被万方。”文臻将那红薯捡起,在掌心掂了掂,笑嘻嘻看着众人,“刚才是谁说这东西恶心来着?陛下为之欣喜,诸位大人为此鼓舞,百姓即将因此再无饥饿困苦的东西,你说恶心?”

刚才几个大惊小怪的贵妇赶紧低头,生怕被她记住脸。

门口,一大群护卫和官员前面,太子脸色难看地站着,挥手示意所有护卫退走。

“就这么点泥巴,你们说恶心。说得好像你们不吃那些粪浇出来的菜一样。”文臻摇头,“农事乃天下之本。你我吃喝生存,多赖农事。东堂立国以来,向来重视农桑,开春陛下会亲耕,入夏皇后会亲蚕。陛下皇后沾得泥巴,你们沾不得?你们吃了几天饱饭,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就敢如此蔑视稼樯,也不知道诸位的夫君,平日里劝农劝桑,满口百姓,却原来说着玩的,自家的夫人,都不懂这些道理。”

外头一堆的官员贺客,开始抹汗,满殿找自己的妻子,恶狠狠眼刀杀过去。

“我献给陛下的珍贵之物,拿来贺太子殿下的喜事,然后被说恶心?”文臻笑,“到底谁更不敬哪?”

“对陛下,对诸位老大人如此不敬,这样的错误,难道不应该惩罚?”

“文大人误会了。”

文臻一听这声音便笑了,回头对着满脸笑容进来的太子施礼,“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请殿下恕微臣失礼放肆之罪。”

“文大人言重了。”太子满面春风,连忙抬了抬手,又亲自接过那红薯,惊叹地道,“这便是红薯吗?方才孤是听说了,正渴盼得一见。没想到文大人竟然以此为贺礼,真真是今日喜宴上最珍贵的礼物。”

看见太子进来,满脸喜色的闻夫人听见这句,身子一软又坐了下去。

闻近纯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她一直没有哭泣,只是从太子进来后,就默默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哀哀地盯着太子看,眼里泪珠盈盈,欲落不落,分外楚楚动人。

新人总是受怜爱的,新人在这么大喜的日子里受了委屈却默默隐忍,比撒娇哭诉更加惹人怜惜。

然而媚眼终究做给了瞎子看,太子一眼都没看闻近纯。

闻近纯便低了头,一滴泪落在手腕上,在洁白的手腕上冲出淡粉色的沟渠。

闻近香站在一边,她对这一切都很意外,一直纠结着要怎么做,此刻看见这般众生相,心底却渐渐凉了。

这就是亲人,这就是皇家。

诸般富贵荣华都是虚妄,冰壳子一样看着华丽灿烂,都不过是借着他处的光,靠不得,触不成,稍稍用力,便碎了。

倒是文臻,那个当初她亲自从小镇里接出来的不起眼的姑娘,完完全全靠自己,立于世人中央,行事果决,言笑朗朗,逼得太子殿下都不得不虚以委蛇。

原来,人是可以这样活的……

文臻笑盈盈对着太子,眼角瞄到悄悄退去的东宫守卫。太子对着她笑得一脸温和,文臻可以确定,他此刻定然内心复杂。

她没带礼物,顺手拿出红薯,其实就是为了坑闻近纯,但这个礼物其实对于太子很有意义,比什么金银珠玉都珍贵,是可以借题发挥表忠心的,如今却给这一群愚蠢的女人给破坏了。

文臻向来坑人不会只坑一次,都是连环坑,可以想见,不管之前闻近纯和太子有多少情分,今日之后都会受到影响。愚蠢、不知机,不识大体,这样的帽子是戴定了。而太子需要的女人,也绝不会是这一种。

闻近纯的路数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也算谨慎,只是她也没想到,抬出太后来也没能镇住文臻。

太子当即便拉着文臻要她去前厅喝一杯喜酒,算是庆贺她升官,虽说男女有大防,但是文臻是朝廷命官,从这一层身份上也去得。

文臻也便笑着应了,正要往外走,那太后宫里的嬷嬷忽然上前一步,对太子施礼后道:“太子殿下,太后这里有旨意,要文大人抄经。闻良媛已经受了惩罚,但太后的旨意……”

她语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但坚持不改,文臻皱皱眉,她知道太后对自己印象不可能好,唐羡之这一出事,必然更不好。太后的身份在这里,真要硬顶,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本朝孝道治国,便是皇帝,在太后坚持下,也是不能硬顶的。

太子也在犹豫,他和皇祖母并不亲近,不敢也不愿意为了文臻和皇祖母较劲。

却忽然有人懒懒道:“抄什么经?”

文臻心噗通一跳,随即便于喜悦里生出淡淡无奈来。

大坑货来了,不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吧?

她清晰地看见,在场所有人,在听见那个声音后,眉毛和肌肉都无法控制地抖了抖。

瞧这个下意识反应……

转头,看见月洞门口,浑身散发着无形装逼气质的逼王燕绥。

那两个嬷嬷,平日里常在太后宫里,少见燕绥,也没领教过他的坑,因此倒没露出太多畏惧神色,不卑不亢行了礼,便将让文臻抄经的理由说了。

文臻只觉得眼皮子在抽动——不说还好,一说为唐羡之祈福抄经,香菜精不给你搞出事来她不姓文。

燕绥淡淡听完,没什么表情,分外宽展漂亮的双眼皮耷拉下来,瞄了一眼那针笔,再瞄了一眼满地血迹和刚刻了几个字的竹简。淡淡道:“无碍经,七万八千字。”

文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