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页)

往日种种窜上心头,疏长喻顿时大乱。

“您担心我做什么。”疏长喻本就发着烧,头脑恍惚,此时又慌乱恼怒交织在一处,口不择言了起来。“你我不过师生而已。我仗着虚长几岁,多读些书,便将所学传授给你。你身在帝王家,你是君我是臣。他日你学成出师,便与我再无瓜葛。尔被这样的儿女情长牵绊,必难成大事,枉为我疏长喻的弟子。”

他哑着嗓子,喉头用不上劲儿,声音一直轻而软。但落在景牧耳中,字字句句,都像是被钝器凿在心上。

他原本以为,前世已经将该受的难过都受了一遍。却没成想,最痛的不是二人生死殊途,而是听着他亲口说,你我不过师生而已。

疏长喻这话本就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知道景牧心有所属,早就看上了宫中那个叫菡萏的宫女,甚至为了她不惜与自己龃龉。可自己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对景牧起了心思。

他说完话,觉得心里虽难过,气却顺了不少,有种自我虐待的快意。他便没再管景牧的反应。

“回吧,殿下。”他说道。“待臣病好了,再回去给您上课。”

景牧想跟他说话。他虽不知道说什么,但有强烈的冲动,想和疏长喻说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是,景牧告退。”最后,他低声道,转身出去了。

他一转身,疏长喻就睁开了眼,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

……究竟是为什么呢?自己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地对自己的学生起了心思?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边,景牧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路回到了宫里。果不其然,在他回到钟郦宫的时候,各处下人都噤若寒蝉,看都不敢看一眼。待进了正殿,便看到皇后和乾宁帝坐在正前方的堂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景牧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跪了下去。

“我儿还知道回来,身上的衣裳还真是合身。”他听见乾宁帝语带讽刺,冷声跟他说。“如何,叶府中的茶水,可有宫里的合你口味?”

景牧什么都没说,只抬起头来看向他。

恍惚之中,他又像是回到了前世疏长喻死后的岁月。

全天下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他身侧空寂,一个人都没有。

他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