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警告(第3/6页)

“是么?”上官轻舞越发好奇了,她实在难以想出整个修仙界还有哪个仙门比得上焚幽谷,“小火,你不想来焚幽谷,那你想去哪儿?”

风火轮高声大喊,恨不得向全世界宣示:“扶瑶仙宗!”

“什么?”上官轻舞猝不及防,秀美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但这点不可思议很快就被她的好修养压了下去,回想扶瑶中的几个人,她心里有了答案,抬头看向浑天绫,“你同意?”

“小火喜欢就行。”浑天绫道,“再说扶瑶仙宗也不差啊,虽然南华和月河一死,整个门派没几个顶用的,白珒和江暮雨也就那么回事,跟俺们落云鉴简直没法比!不过……好歹人家救过小火两次,或许真有缘分也说不定,再说了,我们落云鉴可不是那种不知恩不知情的人。”

浑天绫三兄弟知黑白,懂是非,倒是叫上官轻舞刮目相看了。

江暮雨和白珒回到客栈之时,正好遇上从外看热闹回来的水蓉,她那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娇柔美貌吸引了不少公子哥为其神魂颠倒,她本人也不抗拒,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乐在其中。

将逍遥庄佟尔传信的事简单扼要说了一遍,水蓉一边摆弄着灵贝一边说:“既如此,那我也走一趟蓬莱吧!虽然佟尔那厮顶不是东西,但佟少庄主品行皆优,去祝贺新婚也无妨。对了,那个傀儡的事如何了?”

“死了。”白珒冷冰冰的说道,“自己把自己给切了。”

水蓉何等聪慧伶俐,一说便懂:“没有看到施术者,只见到焚幽谷的右护法了?”

江暮雨点头,水蓉沉思片刻,道:“以我对上官轻舞的了解,不太可能是她。算了,与其胡乱猜测,不如深入了解,此去蓬莱的路上正好可以多揣摩揣摩,你们俩打定主意去北境,为的也是这个吧?”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这是其一。”江暮雨竖起两根手指,“其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山门里,敢于涉世才能突破瓶颈,境界方能有所提升。”

“是这个理儿,总之不管是不是上官轻舞,只要那个人不死心,早晚会有第二只傀儡来找你的。”水蓉饮下杯中女儿红,妩媚的眼眸瞥向白珒,“不过你也无须担心,要是傀儡真来了,不用你动手,你的这位好师弟也会把他碎尸万段的,豁出命去都行,对吧?”

白珒没想到这话说着说着就拐到自己身上来了,乍一听没什么,师兄弟情深再正常不过,但架不住白珒自己心里有鬼,再被“不怀好意”的水蓉这么一坑,顿时面红耳赤。

短暂的小会议就在白珒的心慌意乱、和水蓉的幸灾乐祸、以及江暮雨的心不在焉中草草结束了。

*

江暮雨伸手推开殿门,缓步走到内室,拿起了放置琴架上的一把七弦古琴。

是梦?

这一次,江暮雨很快的意识到了,他不做抵抗,心平气和的任由梦境进展。

这把古琴他眼熟得很,立即认出了这是凤言的琴,凤言十分珍惜,每天都要擦上几遍,细心保养,丝毫不见老旧,光洁崭新。

他抱着古琴离开大殿,徒步走在汉白玉砌成的地砖上,一路来到的某处正殿门前,他仰头瞧见那张威武气派的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诛仙殿。

江暮雨也不再纠结这是什么地方了,反正只是梦而已。

他见自己以真元渡来天泉水,在身前化成一张晶莹剔透的冰桌,他将古琴放了上去,盘膝而坐,伸手抚上琴身。

要弹琴吗?

江暮雨出身世家,“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是必学的,琴棋书画是必会的,教他器乐的先生就曾夸过他在乐方面的天赋,他很擅长吹箫,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弹琴。

中指轻轻拨动琴弦,这名家古琴所发出的声音就是曼妙,似淳淳流水,似六月暖风,空灵悦耳,清澈动听,宛如春燕飞过郁葱竹林,宛如蝴蝶嬉戏娇嫩花蕊。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江暮雨神不守舍的听着自己弹奏的足以令枯木逢春,万物重生的琴声。

“师父。”

身后有人说话,是在叫谁?

江暮雨并未转头去看,而是神情专注的继续他琴曲的演奏,他听到身后人哽咽的抽泣,也不晓得是被琴曲感动的还是什么。

那陌生的少年音低声传来:“您做的这些他也不知道,您就算对他千万般好,像现在这样为他驱除心魔,他还是对你恨之入骨啊!”

江暮雨听到自己说:“他生了心魔,千鬼噬心,万鬼噬灵,生不如死。我若不管,他要么灰飞烟灭永不超生,要么被心魔吞噬,成为一个丧失理智的嗜血狂魔,到那时,整个修仙界还有谁能降服得了他?天下芸芸众生的业障,他承受得住么!”

“可是师父,他被心魔折磨,必然会忘记一切,他现在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您这样做又有什么用?”

“尽人事,听天命。”江暮雨望向了紧闭的殿门,乌黑的魔气从内一涌而出,冲击的门窗“咯吱”作响,他却不为所惧,毫不退缩。

“师父……”

“若吉则罢,若凶,他成了丧尽天良的弑杀魔鬼,我会用自己为祭,将他诛杀在此,保三界众生安平。”江暮雨重复弹奏,“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扔下他一个人的。”

“值得吗?”身后的孩子哭了,痛哭流涕,“师叔怨您,恨您,您却对他死心塌地,这太不公平了……”

“世间哪有公平之事,我身为师兄,没有教育好师弟,我身为掌门,没有保护好弟子,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我的失责,或许我与他从来都是有缘无分,很傻是不是?”江暮雨幽幽叹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前者是我,后者是他。”

身后的少年哭的撕心裂肺……

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仿佛被大海淹没,眼耳口鼻里都是咸的,五脏六腑里都是涩的。

这是什么感觉?

心痛中夹带着无所畏惧的释然?

江暮雨觉得他和梦中的自己融合了,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虚假的梦境,还是残酷的现实。

梦醒,梦空,当他睁开眼睛之时,足以将他湮灭的悲凉之感忽然烟消云散了。

江暮雨茫然的坐起身,呆了一会儿,下床到桌边倒了杯水喝,脑中曲调还在游荡,他取出离歌,坐下软塌,调整呼吸,寻着梦中的曲调,缓缓吹响玉箫。

他之所以不弹琴,是因为古琴太沉,而竹箫玉箫轻巧,以及古琴体积太大,不方便携带。

他本不想学古琴,但教他器乐的先生说,琴箫为绝配,自古以来就受到文人雅客的青睐,古琴音色深沉旷远,箫声婉转轻柔,圆润典雅,二者合奏美妙绝伦。技多不压身,愣是要江暮雨全部都学,全部都精。